漫漫黑雾遮蔽天穹,不见日月。 前路茫茫,从来都没有过一丝光亮。 没有方向,心中亦无希望。楚涵玉拖着疲惫之躯,在鬼雾岭上木然前行,如一孤魂野鬼。 指间玉玦,手中玉剑,都是爹爹留给他的遗物,如今失而复得,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昔日的温暖。 ——她终究还是挣脱不开,终究还只是一枚棋子。 就在楚涵玉狠下心来,想一举了结爱恨情仇之时,她忽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把她从炼渊中救了出来,投入这纷乱的棋盘之中。 她成了默默无闻的沧浪风家十四女风眠,凭借一张买来的举荐书,艰难闯过了龙门试炼,成了苍梧派的内门弟子。 这一届龙门试炼,试炼史无前例地胜出上千人,她混在其中平平无奇,无人因此高看她一眼。可她却有一点与众不同——她并没有失去试炼中的记忆。 短短百日,尝尽了辛酸苦楚,看惯了尔虞我诈,也见识了世家子弟们翻云覆雨的手段。可悄然印刻在心底的,却是黑杀那双疲惫、空洞的眼睛——仿佛映照着孤弱无助的自己。 苍梧派门规森然,却鱼龙混杂,难免有许多倾轧之事。但那段时光她仿佛是自由的,在阳光下修炼、执事,总比炼渊中好上百倍。 可是,平静安逸的生活毫无征兆地又被打破。 一场门中大乱,她稀里糊涂地跟着一位长老和几位门中姐妹外出避难,那个声音忽然响起…… 楚涵玉别无选择,只能遵从那个声音,用内息中暗藏的真气偷袭制住了长老,放走了那个叫做风月奴的古怪女孩…… 完成了使命,她便如一颗弃子,无助地被苍梧派拼命追杀,直到…… 可当她制住那人,想彻底做个了断时,那个声音又幽幽响起。 “不许杀他。” “带上玉剑、玉玦,走……” 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只能听命,却不知道脚下之路通向何方。 ………… 耳边传来一阵阵风鸣呼啸之声,楚涵玉不禁轻轻一叹——她知道,厄运不会轻易放过她。 “来者可是风眠姑娘?” 一个云冠墨袍的道人挡在前方,墨袍上虽有点点血污,但墨剑在手,气度依然从容。 楚涵玉又瞥了一眼身后,一个面相阴鸷的血衣人,目光冷峻,仿佛一只噬人的野兽。 墨袍道人凝望了楚涵玉片刻,目光落在楚涵玉手中的古剑上,焕发出别样的神采。 而那血衣人二话不说,纵身扑了上来。 楚涵玉沉下心来,古剑一横正要迎击。可那血衣人却生生绕过她,身形一分为三,化作三道血影,一齐扑向那墨袍道人。 “来得好!速速受死!” 墨袍道人墨剑一挥,三道真元如墨染长空,化作三匹墨练,勾住了三道血影。身子则向后飞退,祭出一块砚台状的灵器。 砚台上墨光莹然,流淌出浓郁的墨气。墨袍道人墨剑连挥,如执笔蘸墨,写画连连。笔走龙蛇间,仿佛一道道符篆印刻在空中,将那三道无形血影一点点困束锁拿。 二人一上来就使出雷霆手段,捉对厮杀,倒是把准备拼死一战的楚涵玉丢到了一旁。 以她的眼力,只能推断墨袍道人出身藏墨派,有筑基修为。而那血影招招进逼,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可腾挪空间却越来越小,貌似落入下风。 片刻间,楚涵玉丢掉了逃走的打算,凝神持剑,只等他们分出胜负。 墨袍道人并没有让她久等,忽地朗笑一声道:“血宗魔功,不过如此。” 笑声未落,墨画之中陡然生出一道剑锋,粗有三尺,光芒如电,一举贯穿了三道血影,留下一具胸口洞穿的血色尸身。 墨袍道人抬手一扬,墨画如长蛇吐信,延伸至楚涵玉脚边。 “风眠姑娘,此处只剩你我二人了。” 墨袍道人微微一笑,稽首道:“在下藏墨派墨丘,虽受苍梧派所托在此寻人,却并不想与姑娘结下仇怨……” “我可以放你走,甚至可以护送你至安全之所。只要——你将手中剑赠予我……” 如果是进入试炼境之前的风眠,或许会就范,但此刻心境萧索的楚涵玉,已不会对人心、对命运抱有什么幻想。 “办不到。” 楚涵玉缓缓将古剑插入袖中,凝神肃立,暗自牵动内息中那一缕混元气——那个声音的“馈赠”,也仅此而已,乃是她最后的底牌。 “壬水藏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