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露不善,张大夫连忙上前打圆场,道:“观主勿怪,也是这几日疲惫不堪,我等才出言不逊,还请见谅则个,老夫代两位同行向你赔罪了。”
他向她行了一个拜礼,那姓高的和姓杨的脸色尴尬,看张大夫如此,便上前道:“张大夫不必如此,是我们口出恶言,抱歉。”
秦流西哼了一声:“罢了,整个安南这么大,却只有你们几个傻了的敢来疫区,倒不好和你们计较,万一把你们气走,谁干活?”
杨大夫憋闷不已:这女道嘴巴怎么半点都不吃亏呢!
张大夫道:“刚才观主说的,李家屯竟然有人逃出去了?不知那两个病患如何?”
“一人死,一人正用药。”秦流西道:“刚才我在尸堆那边看了一会,那些死了的,多半是出紫癍痕,口吐黑血,清平观那边同样有如此症状,且听玄一说的,他们从发病到死,最快一日。”
“正是如此。”张大夫面露苦涩,道:“这鼠疫不比从前所见的瘟疫,它发病有个期限,老夫曾见过超过五天才发病的,可一旦发病,死亡的速度极快,我们本就人手不够,便是换药方,他们也等不及。”
秦流西道:“在观里死了的那姑娘,还有脓毒血症,所以这鼠疫,应该就是脓毒血型鼠疫。”
“鼠疫还有分什么类型的?”张卓良问。
秦流西点头道:“我曾翻过前人医案,过往有疫,若是因鼠类而生,有分类,诸如腺鼠疫,肺鼠疫,各个类型不同,如今这一类,和前面的大同小异,但它发病到死亡更快,症状如我们所见,呕血便血,肢体骤然发冷打寒战伴随高热,舌江,脉细数且微欲绝。最重要是皮肤表面出血,出现紫绀,瘀斑甚至坏死,这都是脓毒血症的表现。”
“既如此,不知观主可有奇方?”张大夫立即问。
秦流西说道:“这鼠疫人传人,传得快,不压制,定然会快速越传越广,就像这几日的,死人都烧不过来,如今天热,蛇虫鼠蚁本就多,要是接触这些疫人,再传去,那再多的大夫也不够用。”
张大夫点点头,是这个理,这鼠疫要想治,首先不能让传播更快,否则这个接个的传开去,治的速度还不够传的快,迟早也是人间炼狱一样。
高大夫和杨大夫对视一眼,两人有些羞愧,他们好像小看了这女道。
张卓良则问:“依观主所言,怎么减缓这传人的速度?”
秦流西说道:“捕杀清理鼠类是必然,但药更重要,听说宁洲府有个圣天教,它们有那什么圣水,供信徒饮用,或用圣水沾头脸,便能使百病不侵,驱邪镇鬼?”
众人闻言有些怪异,难道你是想学那圣天教,用什么符水来治病?
张卓良年轻,想也不想地就说了出来:“你想有样学样,用符水?”
饮符水啥的治病,那些道姑神婆最惯会用这一招的,治不好不说,小病还拖成了大病。
秦流西听出他话里的不屑,冷笑道:“我的符很贵的,比药材还贵。”
“……一道有用的药符,必然要使用灵力,且要全神贯注,不能断,一气呵成。”小人参代替秦流西解释,道:“所以真正能化成水的药符,那不但有药,且还有灵气和经文,喝下去才能驱邪治病,这才是真正的符水,而非外头骗人的那种。”
要想符水有用,符得先用各色药材炮制成药符纸,然后再往符纸上画药王经,且还要一气呵成才能成符,有几人能做到?
众人有些愣神,竟然真的有符水可用。
“那……”张大夫双眼微亮。
“你别想。”小人参打断他:“画符岂是那么简单的,那既费灵力修为又费心神,有些道长,终其一生也画不出几道灵符,何况这样大的瘟疫,得要画多少才能成?一点灵光即成符,便是我家观主可以画,制符的过程就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哪里等得及?”
秦流西这时道:“可以画一张灵药符入药驱秽,但这样的瘟疫,治疗经方必然要记录在案,以供后人同行参考,以免再发生这样的而无药解。但是,用药符,以后是不是还有极厉害的道医,却不好说,我的意思还是按药材经方来就好。”
药符可用,但不是人人都会炮制和画的,传统经方却是不同,只要找到药材,对症下药就很好办。
张大夫叹道:“观主大善。”
杨大夫和高大夫也拱了拱手,越发的羞愧。
秦流西道:“我说参考那圣天教的圣水的作法,是想着,能不能把对症经方熬成水油,既能用以涂抹口鼻,以防疫症从口鼻传入,又能饮用治疗。这既能防又能治的,一举两得,尤其是咱们这些直面病患的,更需要先保全自己,毕竟咱们是来义诊,主要是为悬壶济世来,而非送死。”
众人点头,这话所言极是。
“至于经方,不知可能看看你们这些日子开的?听说张大夫你们祖上乃是师承张仲景的弟子,想来也有不少流传的治疫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