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卦万金,崔世学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但他也许诺只要秦流西肯帮忙出手,闻太傅答应还债还多给的那二千两利息,可以尽数给秦流西。
崔世学面对秦流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讪讪地笑道:“虽然有占你便宜的意思,但还请观主海大善。”
堂堂的二品大员,却对一个年龄可做自己女儿的坤道低声下气,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但事实便是如此,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秦流西看他姿态放得低,也没为难他,道:“前方带路吧。”
崔世学松了一口气,擦了一下额角上虚无的冷汗,真要老命了,求人比去讨债还压力大。
闻太傅是两朝元老,又是圣人之师,虽然已经荣养,但因为不恋权,反让圣人更为的高看一眼和看重,时不时还会请了他进宫说话对弈,颇受尊荣。
闻家乃是世代书香的清流贵族,闻太傅有二子一女,长子一家子在外放时因为一场宴席而丧生火海,如今只有次子承欢膝下,同样生了二子一女,嫡长孙(长房的儿子比二房的小)按部就班的按着他铺的路靠科举入仕,成亲生子,懂事沉稳,但最得他欢心的,还是嫡次孙闻时。
闻时不是个读书的料,自小便是个混不吝的小纨绔,但嘴巴甜,很能讨闻太傅的欢心,也是令他极为头疼的孙子。
只是这入夏后,闻时就因为中暑而病了,请了太医大夫开了药方,药是吃了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这半年来,身子骨变得孱弱,还咯血,人更是有点疯疯癫癫的,时不时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的,瞧着人不见大好了。
秦流西挑眉看向他:“你竟然敢上这样的人家讨债,那闻太傅没用扫帚把你给打出门,算是他涵养高的。”
听着这情况,明显是那闻太傅快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他还胆敢上门讨债,真真是心口有个勇字。
崔世学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这上门,也不知道闻时那小子病得这般重啊。”
“听你这么说,那公子倒像是中邪多于中暑,就没找大师看过?”秦流西有些好奇。
像金华观玉佛寺,都是有真本事的大师在的,应该能看出闻时的真实情况。
崔世学道:“这便不清楚了,不过闻太傅不太信这个。”
“说不信的,走到末路时,各种方法都会信了。”秦流西不以为然。
崔世学并没反驳,如果药石无功时,人到了绝望之境,什么法子都会试一试的,包括求神拜佛。
说话间,已经到了闻家。
崔世学让小厮敲开了门,前来迎接他们的,是闻时的大哥闻衍,二十二三的年纪,见了他就弯身一礼:“下官见过崔大人。”
崔世学笑着颔首,轻抬了一下手,道:“不必多礼,这也不是朝堂上,不用如此客套,对了,这位便是我请来的给闻时看诊的道医,是漓城清平观的观主,道号不求,那两位是她的徒儿。”
闻衍似有些意外秦流西的女冠身份,但教养摆在那里,也没失礼。
闻府是御赐的五进宅院,并不奢华,但风水格局极好,环境清幽雅致,很符合闻家清流世家的形象。
秦流西很快就见到了闻太傅,已是将近古来稀的老人了,许是因为疼爱的次孙日渐衰败而伤神忧虑,精气神并不算好,气息灰败,满头银白。
“太傅。”崔世学上前拱手一礼。
闻太傅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秦流西身上,看她虽为女子,但身姿挺拔,气质清隽,一双眼尤为有灵气,仿若能洞察人心。
“从前便听说蔺相有一位尤为信奉的女道,想必就是你了?”
秦流西挑眉,道:“太傅消息甚是灵通,怎么认出来的?”
“听说那人生得雌雄莫辨,喜着一身青衣道袍,衣袍袖领皆绣着道家符文。”闻太傅看着她的袖子。
秦流西垂目,视线在袖子上的符文掠过,轻笑出声:“看来此后行走江湖,最好换一身衣物,以免学术不精而遭到打击报复。”
闻太傅故作威严,带着审视道:“你真能有把握把我孙儿的病治好?若是治不好,老夫可是会仗着身份治你的罪。”
崔世学一急,刚要说话,秦流西便抢在他面前回话:“贫道若说有,那也是骗您的,所以,没有。如果非要治好才能免罪,那贫道这贱足踏贵地,是走错了门,打扰了,告辞!”
闻太傅一愣。
闻衍也是怔在原地。
崔世学急死了,哈了两声,伸手一拦:“观主,太傅逗你呢。”
他不停地向闻衍使眼色,赶紧留人啊,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你们倒是一句话就把人给闹走,要我命呀!
闻衍连忙上前,道:“没错没错,祖父他老人家只是心急小弟的病,并无此意。”
秦流西:“有无意的,贫道也怕呀,小命就那么一条呢。”
“老夫看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