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夹着雨水的寒气冲了进来,看到秦流西一行,愣了一下,却没顾得上什么,只在屋内扫了一眼,径直冲到火堆这边。
木新下意识地想拦,看到他抱着的那女人挺着个高高的大肚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挡在了俞老跟前。
而在那人冲进来后,又陆续冲进三四个仆妇丫鬟,还有两三个护卫小厮之类的,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些东西,被淋成一个落汤鸡。
“木新,帮他们生个火。”俞老扫了一眼,就吩咐木新。
秦流西看了那半阖着眼脸色苍白又湿透的女人,视线在她肚子扫了一眼,对滕昭道:“昭昭,你们也帮搭个手。”
那抱着女人的男人听了这话,连声道谢,低头喊着怀中人:“芸娘,快醒醒。”
他双眼赤红,声音有些哽咽,轻轻地拍着那叫芸娘的女人。
秦流西这边已经帮俞老处理好双腿,让他坐下,对男人道:“她快生了。”
陶文成愣住,随即脸色唰地白了,环顾一周,脸上全是慌乱。
这个废旧的木屋,如此简陋,芸娘更是没足月,在这生产,后果可想而知。
像是在应秦流西的话似的,芸娘嘤咛一声,睁开眼来,一张口,就变成痛苦的低吟:“夫君,我肚子好痛。”
陶文成搂紧了她,一张俊脸不知所措。
“二爷,让奴婢们来。”年长一点的仆妇上前,脸带焦急。
秦流西看几人毫无章法,就道:“拿些瓢盆啥的去外面接些无根水烧起来,准备些干净的布和生产用的物事。木新,把那门板给扒下来,你们几个拉个围帘……”
她一圈指点,众人愣了下,看向她那黑黝黝的瞳仁,下意识地就按着吩咐去做。
俞老眼里划过赞赏,对木年道:“你也去帮忙。”又拉过年纪最小的忘川和秦明淳:“伱们陪爷爷坐着。”
秦流西看人都动起来了,她自己则走到陶文成夫妇前蹲下,道:“我是大夫。”
陶文成双眼大亮。
芸娘半睁着眼,身上又冷又痛,不停地打着颤,牙齿更是上下打格,痛苦地轻吟。
秦流西安抚了一句:“别怕。”
她的手握着芸娘的手,热度从她这边传了过去,陶文成看着自己怀中的人身上冒了烟,神色大变,刚要闪躲,但令他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芸娘身上湿透的衣裳在快速变干。
这,这是?
“抱过去门板那。”秦流西看几人已经搭出一张简陋得不行的产床,让陶文成把人移过去。
陶文成连忙把妻子抱过去,放在那只铺了一层半湿被褥的‘产床’,眼睛都红了。
“让开。”秦流西执了芸娘的手,扶了个脉,看她不断痛苦呻吟,便道:“能忍就忍,省点力气留着生产。”
她的手伸向她的肚子,陶文成一把抓着她的手。
秦流西道:“我是女冠。”
陶文成再度一愣,手松开了。
秦流西摸着那孕肚,眉尖蹙了起来,刚刚满七月的婴孩,胎位还不正,真是麻烦。
“你,我?”芸娘微微仰起头,看向秦流西,抓住她的手:“我能不能……”
“胎位不正,我会帮你,会有些疼,能忍?”秦流西道。
芸娘的脸色更白了,眼泪滚了出来。
秦流西还没动,对滕昭道:“取驱邪镇煞符。”
木屋的人听了,不禁怔愣,生娃儿怎么要用符箓?
滕昭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盒子,拿了符,递给秦流西。
秦流西接过,贴在了床板上。
又拿了一枚平安符,给她攥在手里。
外面狂风骤雨,看了秦流西此举,众人面面相觑,有点毛骨悚然。
这人行事,咋处处透着诡异呢?
秦流西能说什么,说这孕妇身上带着阴怨之气,恐会生产不顺么?
她没多话,只让两个丫头拉了一张大青帐,挡着外头男子的目光,没办法,这屋子就这么点大,避无可避了。
看青帐拉起来,她对芸娘道:“我帮你正胎位,会很痛。”
芸娘冷汗津津,点了点头。
秦流西这才把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摸到胎儿的臀腿,开始拨乱反正。
痛,她是半点都没说假。
芸娘发出痛苦又凄厉的尖叫。
“把帕子让她咬着,别咬着舌了。”
那年长的仆妇连忙把一块帕子塞到她嘴里咬着,担忧地看了秦流西一眼,这人年纪这般小,能行吗?
秦流西没理会她的质疑,只专注自己手上的动作,除了用手法正胎,又渡了一丝灵力过去,引着孩子的位置正。
也因为此,她的脸色有些白。
不过好歹是胎位正了。
“准备生产吧。”秦流西又探了一下她的脉,从大荷包里拿了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
药香入喉,芸娘还没来得及感谢,就被一阵强烈的宫缩给痛得叫了出来。
“省着力气。”
芸娘只得咬着牙,紧紧攥着没离开的陶文成的手,忍着那阵阵宫缩,冷汗很快就把额头上发丝浸湿了。
时间像是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