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 丁守信黑着一张脸,把自家三弟两口子骂了一顿,连丁老夫人也指责了几句。 丁老夫人近日病了一场,脸色还青着呢,如今又被好大儿指责了,这心就闷得不行,捶着心口道:“你就怪我个老不死吧,是我阻了你的路,我死了算了。” 丁守信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忍着气道:“娘,您不是不知道,我做这位置都有三年了,正是要挪窝的时候,偏要这个关口传了个我忘恩负义的名声,能得什么好?您知道这事都传到萧刺史大人那里,把我叫去敲打了一番,再还有那些个文人,都明着指我是个白眼狼了。” 丁老夫人十分心虚:“这,怎么会传得这么厉害?秦家不是罪官吗,圣人都恶了他们,怎地还有人敢为他们出头?” 丁守信阴沉着脸:“秦元山官拜三品,从前也有好些个门生,每次科举秋闱,这些位置的官员,哪个没有几个门生的,他便是光禄寺的,也是有人投过去的。” 就是他,从前不也奔着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眼巴巴地尊人家为老师吗? “何况这算什么出头?他们只是指责我的品德,何罪之有?文人的笔杆子,等同利刃,他们可不管罪官不罪官,就单议论人的品德,这能是罪啊?有些文人就是个疯子,尤为尊师重道,极其迂腐,在他们眼里,欺师就该天谴。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却是不同,我还想评个优再进一步呢,得罪了上司,有何前程?” 丁夫人沉声道:“今年咱们送给刺史府的年礼,贵重的都被退回来了,老爷这是被记了一笔。” 丁老夫人大惊:“这,至于吗?” “于丘才和萧刺史是好友,我去送礼的时候,他也在,他明着说丁家缺银子缺的要抢恩师的饱腹之食了。”丁守信想到被于丘才那不屑的目光瞧着,就感觉脸火辣辣的。 一个小铺子才值多少银子,就为了这么个小铺子,把丁家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名声一下子掉了级。 他们怎地眼皮子这么浅? 丁守信冷冷地瞥向丁老三,都是他婆娘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抢谁的不好,非要抢秦家,连累他背个欺师的臭名。 丁老三两口子恨不得装死。 “那怎么办啊?我们上门,他们还拿乔不让进门。”丁老夫人有些急。 丁守信说道:“我明日会亲自上门拜访,跪也要跪进门。” “什么?” 丁老夫人眼一瞪,道:“这怎么行?你要真这么做,被人瞧着,还不得说你和罪官来往密切,传到皇上耳边去,怎么了得?” 丁守信讥笑:“皇上日理万机,哪会在意一个小府城的知府,可我顶头上的上峰就未必了,还有那些注重尊师的文人。” 他要是当上司的,手底下的人不记恩就算了,还要欺上门去,他都得防着这样的人提拔上来后会不会随时扎自己一刀。 也是怪他,当初只想着撇清关系,以免被挂上秦元山一党而被牵连,却不想老家里的弟弟和弟媳撺掇着老母亲作妖。 真是悔不当初! 丁老夫人的心拔凉拔凉的,狠狠地剜了三太太一眼,都怪你。 丁三太太的脚还没好全呢,被婆婆这眼刀一剜,吓得一缩,脚往后收,一时没注意到脚伤,撞到椅子腿,顿时钻心的疼。 完了,又扯着筋了! 这阵子咋就这么倒霉? “我记着,秦家有个姑娘,打小就送到老宅来的,说是身体不好,在道观养着?”丁守信问起丁老夫人:“娘不是见过?” 丁老夫人愣了一下,回想起那个冷冷淡淡的小姑娘,都记不清她的模样了,不屑地道:“是有这么个人,多半在道观养着,我也只见过一两次,那丫头性子古怪得很,不讨喜,怎么?” “是在城外的清平观?” “是吧,怎么问到这上头了?”丁老夫人有些奇怪,他们家是信佛的,要礼佛,也只去无相寺或去州府那边的云灵寺,道观,却是不去的。 丁夫人道:“我打听过了,萧刺史家的千金前阵子好像撞了邪,是于丘才引荐了清平观的一个大师,这个大师年岁很轻。” 丁老夫人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还没来得及抓着,就被三儿打断了。 “大嫂,难道你意思是说,于大人和萧刺史那边会出头,是这和秦家那丫头有关?”丁老三道。 丁夫人说道:“听那个嬷嬷说,萧家和于家都很尊重那大师,若是秦家那丫头打小就在道观养着,定然是结识那大师,要是请他帮个忙,哪不是一句话的事?” 丁三太太想到什么,脸色唰地白了,嘴唇翕动,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