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观每年都会办几样大事,一是在大年初一和中元节做大道场,另一个事就是在冬日做布施。 而这个布施因为动静大些,事儿也多,而观中道士少,就需要一些信众信士自愿帮忙,毕竟布施流程除了施粥赠包,还会熬煮一些驱寒姜汤和制作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赠送贫苦百姓,事务繁忙,仅靠几个道观里屈指可数的道士,兴许会控制不住混乱。 丹药自有秦流西炮制,连驱寒姜汤都是她写的配方,而所需药材一类,长生殿早早就送上清平观。 已是十月末,今年寒冬更冷冽,天未亮,秦流西带着两个徒儿早早就上了清平观,和赤元老道说过事,又和道观的道士会过面,上了早课,秦流西就钻进了道观内的药室,开始炮制健体丹药。 布施会分三日举行,第一日,会施粥赠馒头,驱寒的姜汤则是每日不断,届时分别放在大殿前的小广场和山脚下的善屋,供人饮用。 第二日,则是义诊发药,这一日的义诊,长生殿的大夫们也都会前来帮忙。 第三日,却是发寒衣,这需要外出,去往流民营,给真正需要御寒衣物被褥的流民。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有余善,还会拨银钱或物到善堂,因为善堂里收留的都是孤儿小孩。 秦流西往日炮制丹药,几乎是自己带着陈皮和岐黄独立完成,实在是观里的人少,而需要人手的地方颇多,丹药又是不能出差池的,不能假手于人。 今年清平观多了一个无为,后来又有两个散道来前来挂单,依然是缺人,毕竟清平观的香火也旺盛了不少,香客信众多,自然忙不开。 秦流西也无所谓,炮制强身健体的丹药,她也炼了不少年,所需药材和步骤早已熟记于心,只点了一个清明帮着做体力活,就开始忙活开。 至于两个小的,就跟在身边,边看边学着辨认药材。 “……有些药材不是一定要新鲜才好炼药,而是需要经过处理,以使药效最大化。一张经方中,要想那剂药发挥出最好的药效,一些药材的处理也要根据病人身体酌情。好比薏仁,炒过和没炒的都有不同,薏仁性寒,可以把水湿向下从便溺排导,若病症湿邪内蕴,生薏米仁效果会更好,而经过炒制的薏仁性便会温和一些,想要排湿之余还兼顾健脾,就需要炒一下。不过不管炒与不炒,注意孕妇的安胎药不可有薏仁,因为性寒凉易小产。” 秦流西一边处理药材,一边教着两个徒弟:“有些药材却是不能以火加热,比如苍耳子,相思子蓖麻子,这些一旦加热炮制,就会改变其性能,变成毒药。学医,需要记的东西千千万,一味药材的处理就很多讲究,一个不察就会从救人变害人,所以得切记谨慎,一定得细心。” 滕昭和忘川重重地点头。 清明有些同情地看着两小只,年纪这般小,就要学记这么繁杂沉冗的东西,真辛苦。 不过辛苦归辛苦,他们却不能喊苦,因为救人不成反害人,那样的因果,背上就是业障。 所以清明只能勉励地说一句:“听说少观主也是五岁入道,开始习玄门五术,从未喊过一句苦,你们可要向师父看齐哟。” 忘川双眼亮晶晶的,那岂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年纪? 不过想到师父的厉害,而自己还在拼命认字,汤头歌也背不全,她就有些颓靡,她太笨啦。 秦流西道:“学本领,三分天赋七分努力,勤能补拙,我会教你们我会的东西,你们学到多少,又是不是青出于蓝,就看你们自个了。” 滕昭垂眸,默默地分拣药材,整整齐齐地摆在篓子里。 虽然一边教着徒弟,可秦流西炼药的动作却不慢,按着步骤,把药材一份一份的加到药鼎中,随着时间的流逝,药香飘散出去,令人精神一振。 秦流西在炼药,清平观的大厨房也忙得不可开交,厨娘和信众都忙着熬粥蒸粗面馒头,为何是粗面而非细面,因为粗面更便宜些也饱腹,把省下来的银子可以做更多的馒头。 清远则是带着无为熬煮驱寒姜汤,浓烈带着辛辣的姜汤除了生姜片,还加了白术厚朴半夏等药材熬煮,能起到回阳通脉,散寒降逆的效果。 无为先灌了一碗姜汤,胃部生温,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不禁道:“从前喝的姜汤,也不过是用姜煮了就算,手里有银子了,加点红糖都算是奢侈的,跟这一口,还真是相差甚远。” 清远叹道:“这也是清平观的香火盛了,才能加了这好些药材。我听观主说重新启观的那年,百废待兴,别说这样做三日布施了,就是最普通的送些姜汤,也真的仅仅是姜煮成的水,还淡淡的。” 无为这几个月在清平观做道士,虽也是清修,可到底不如从前那般有上餐没下餐到处流浪,有所依,心也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