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看向来人,一个头发胡子皆花白的老者,并不做富家翁的打扮,而是一身藏蓝色道家长袍,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的耳朵大而厚,颧骨丰隆且颧柄高起,下巴圆润,额上生贵骨,此人从前必是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姓王,又是青州人,莫不是早几年退下来的王相? 听说这位退位时尚未到七旬,也是三上奏请才批的荣退,他在位时,也堪称贤相,学生不知凡几,哪怕退下来了,圣上也时有想念,逢年过节也有赏赐,可以说极得圣意了。 秦流西和他的双眼对视,心道拜相之人,果然都是精明的,当舍则舍,反成全了后代,又得了圣心。 只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中,精气神倒略有不足,且脸色青白,嘴唇却是分红。 而且,一如青岚观主说的,干干净净的,身上并无煞气。 秦流西跃跃欲试。 “观主。”王公被小厮扶着走近,拱手一礼:“又要叨扰你了。” “王公莫要客气。”青岚观主回了一礼,指着秦流西道:“这是我一个师侄,乃是宁洲漓城清平观的座下弟子,她对医和奇难杂症极有心得,故想着您若不介意,便让她替您扶脉如何?不求,这位就是我说过的老善人。” “老相爷。”秦流西拱手做了一个道礼。 王延正也就是王公听到这称呼,眉梢一挑,笑着道:“观主能带来的,又岂是那平庸之人,我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介意的,最重要还是我这病给治好了,我可不想再日日见鬼喽。” 他说着,眼里还有一丝无奈和烦躁。 任谁闹着不知名的病而不得愈心里都是烦的,病一天不好,精神也就不会好,日积月累,必会损寿元。 他虽然退下来了,却想长寿些,不然他这些年跟着问道养生,是为的什么,自然是为了家族兴衰。 所以,只要能治好病,管他是谁来诊呢? “不过在此之前,你说的这两道门开着,不利团结?”王公指着那两道门说。 秦流西点头:“一墙开双门,门多生口舌,易争吵,自然不利团结。” 王公不太管后宅的事,但也知道妇人是非总是有的,最怕是彼此吹枕头风,挑拨兄弟之间的感情,便对王管事道:“让人封起来,不许再用了。” “是。” “走,我们里边喝茶去。”王公笑着道。 一行人转到王公居住的宅院,在待客的西厢房坐下,喝过两口茶,青岚观主就道:“多耽搁又得到午时,不如先看脉?” 秦流西点头,道:“除此外,我还想看之前开下的经方。” 王公看了王管事一眼,后者躬身退下去取。 秦流西来这一趟,并没有带自己的药箱,银针却是随身带了的,药枕笔磨什么的,王家就有,小厮们都在忙碌,把小巧的药枕拿到了桌上。 “老相爷,请。” 王公笑道:“都退下来喽,你跟着青岚观主一道喊王公也成。” “王公。”秦流西不再说话,手指按在了他的腕上。 两手的脉象现滑数,她脸上不动声色,又让王公张口,舌苔厚白带齿痕,脾虚痰湿。 秦流西收回手,笑着问:“王公好酒。” 王公一愣,道:“你怎知?” 他还抬起手臂,嗅了嗅衣裳,现在还早,他也没喝酒,难道有酒味? “衣裳没有,但呼气有,昨日您也喝过吧?还残存着淡淡的酒气。”秦流西说道:“常年喝酒,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带了点酒气,就和抽菸一般,常年抽这个的,身上也有菸味。而且进门之时,我恰好看到一小厮抬着酒,说是您最喜欢的哪家酒肆送来的。” 青岚观主讶然,竟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那我的病和这个有关?” 彼时,王管事已是递上了经方。 秦流西接过翻了翻,道:“您这病确实是和酒有关。您沉湎于酒,想必是每日都会小酌一杯。” “这,确是如此。”王公笑道:“自我回老宅荣养后,问道养生,也好酒,必是每日午膳小酌一杯,晚膳亦然。老人家嘛,也没几个消遣,就好这个了。” “既要养生,却不能日日沉湎于酒,小酌可以,却不能过量了。”秦流西道:“酒能生湿,湿又助火生,火湿相合又生痰,而痰迷心窍,不就见鬼了?” “这,还有这说法?”几人均是一愣。 秦流西含笑道:“想必青岚师伯也跟您说过,您这宅子是清清静静的,并无妖邪作祟,王公您本也是上位者多年,自带一身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