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投矛来得太突然,令周围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包括正准备跟阿木古楞以命换命的羽棱铁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错过了给落马的对手补上致命一击的最佳时间。
“救特勤!”“救人!”“拦住他,救特勤!”最早做出反应的,是阿木古楞的亲兵,一起呐喊着舍命冲上,采用草原上常见的策马俯身夺羊手段,从地上扯起被摔晕的阿木古楞就走。
“在那边,给我杀了他!只杀不俘,乱刃分尸!”第二批做出反应的,是勒勒部吐屯勒钦。只见他,气急败坏地将横刀指向战团外三十多步远的位置,发誓要将某个“疑凶”碎尸万段。
“跟我来!”第三批做出反应的,则是勒钦的亲兵头目苦格,接过令箭,带领一百名亲兵,直扑自家吐屯所指。
三十多步远,已经超过了投矛的正常杀伤极限。其他侍卫将士惊魂未定,纷纷将目光转向勒钦发誓要铲除的“疑凶”,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怀疑。
并非他们对勒钦缺乏信任,而是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阿木古楞及其对手身上,谁也没看到“疑凶”出手。并且,隔着三十多步远的距离,将一支投矛从众人脑袋顶上抛过,还能准确命中正在冲刺的战马,也实在令众人无法想象。
众室韦将士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疑凶”做大唐边军打扮。所以,无论投矛是不是此人所掷,站在室韦勒勒部的角度,杀了他都没有什么错。
短短一个弹指之后,所有室韦将士,就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看到勒钦的亲兵咆哮着向自己冲来,那疑似投掷短矛救了羽棱铁奴一命的大唐边军将领,竟然没有策马闪避。而是果断挥舞胳膊,将挂在战马身上的投矛一根接一根掷向了这支亲兵,弹指功夫,就又将三名亲兵射下了坐骑。
“嗖嗖嗖……”跟在那唐军将领身后的五十多名勇士,也纷纷将挂在战马身上投矛掷出,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了弓箭,威力之大,却是弓箭的两到三倍。
冲向唐军将领的一众亲兵,弹指间又被射下将近二十人。大箭头目苦格一人身上,就中了三根投矛,圆睁双眼坠落于尘埃。
侥幸没被投矛射中的亲兵被吓得魂飞天外,攻势顿时难以为继。而那唐军将领,仍旧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不慌不忙地俯下身,从马鞍旁扯出一根月牙铁戟,紧跟着双腿轻轻夹住马腹,几个动作宛若行云流水,戟锋所指,正是室韦吐屯勒钦!寒风吹起此人身后被尘土染黄的战袍,飘飘宛若流云。
“杀——”五十名身穿大唐边军甲胄的勇士,齐声呐喊,也纷纷拔出横刀,策马紧紧跟随在了那名陌生的唐军将领身后,仿佛自己这边是五千具装铁骑!
“拦住他!”勒钦身边的心腹爱将宝格秃被吓了一大跳,命令声立刻变了调儿,“别让他靠近吐屯。快,拦住他,别让他靠近吐屯。”
根本不需要他下令,四周围的室韦将领,也知道该怎么做。纷纷策动坐骑冲过去,阻拦那陌生的唐将去路。一时间,羽棱铁奴这边,压力顿时消解了三分之二。
“这员猛将究竟是哪里来的?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羽棱铁奴身体已经有些脱力,一边带着自家亲信趁机收拢被冲散的队伍,一边用眼睛频频向救命恩人那边扫视。
在他眼里,姜简和马贼头子阿波那,已经是百里挑一的猛将。而那个手持月牙戟,身披白袍,骑着乌骓马的陌生大唐边军将领,勇猛程度,竟然还远在姜简和阿波那两人之上。
只带着区区五十名骑兵,此人就敢直取室韦吐屯勒钦!哪怕换了姜简与此人易位而处,恐怕都未必有如此胆大果决。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羽棱铁奴从记忆深处,将在姜简身边见过的同僚面孔,跟那名手持月牙戟的唐将对上号。后者已经与两名冲过来拦路的室韦大箭迎面相遇。只见此人,嘴里忽然发出一声霹雳般的断喝,“杀!”,手中月牙铁戟如游龙般,刺向了位于左侧的室韦大箭,速度快如闪电。
那室韦大箭果断举刀招架,却不料,刀身竟然被铁脊上的月牙直接磕得倒飞而回。半尺长的戟锋速度丝毫不减,紧跟着断刀,正中他的胸口。
“啊——”室韦大箭嘴里发出一声绝望尖叫,被铁戟推离了坐骑,死不瞑目。陌生的白(黄)袍唐将抽戟,推臂,回拉,拧身,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锋利的月牙化作一道闪电,横着砍向了另一名室韦大箭的腰杆。
另一名室韦大箭手中的横刀太短,哪怕加上手臂的长度,也砍不到白袍唐将的战马。不得已,此人只能先撤刀遮挡,本以为,可以轻松将铁戟挡住,耳畔却听到“当啷”一声巨响,紧跟着,虎口麻烦,手臂发酸,原本紧握在掌心的横刀半成了钩子,呼啸着飞上了半空。
“咔!”下一个瞬间,兵器砍入身体的声音,令周围所有人的头发根根倒竖。再看那室韦大箭,竟然被铁戟上的月牙刃,拦腰斩为了两截。
“挡我者死!”那白袍唐将看都懒得多看大箭的尸体一眼,将身体转向前方,手中铁戟奋力前刺。第三名室韦将领刚刚赶到,看到两位同伙连对手一招都接不住,就被阵斩,不敢再硬挡戟锋,尖叫着侧开身体闪避,同时挥刀去砍戟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