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干就干,当即,胡子曰就安排身边的斥候带着俘虏和阵亡袍泽,返回瀚海都护府去缴令。而他自己和曲彬,则从战死的突厥人身上,扒下的铠甲,套在了各自的铠甲之外。又各自带着四匹战马,三把横刀,两张角弓、五壶羽箭和足够吃十天的干粮,穿过了沙枣林,继续向突厥人的营地方向摸了过去。
也不是单纯的邪火上头,二人这样做,其实也考虑过即将面临的风险。总体来说,只要不摸到突厥营地的五里之内,丧命的机会并不高。
首先,现在的突厥狼骑,实力跟当年曾经打到渭水河畔的那支狼骑,根本没法比。如果跟狼骑的斥候在野外突然相遇,哪怕对方的数量被自己这边多出十倍,胡子曰和曲彬两个,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其次,瀚海都护府的斥候,能力有限。带在身边,也帮不上多少忙,反而容易引起敌军的关注。而就胡子曰和曲彬老哥俩,想找地方藏身便容易了许多。实在不行,临时找块灌木丛钻进去,都能躲上一两个时辰不被敌军发现。
再次,就是天时对自己有利。太阳已经落到了大地边缘之下,马上夜幕就要降临。除非决定对瀚海都护府展开夜袭,否则突厥狼骑的主帅羯盘陀,不可能入夜之后再派斥候出营,更不可能派大股兵马出来巡视。而小股巡逻兵,也不可能离开营地太远。
黑夜里人的视野有限,相隔超过二十丈,往往就无法发现彼此的身影。只要保持足够的警惕,胡子曰甚至有把握,在巡逻兵来到能发现自己的距离之前,抢先一步藏起来或者溜走。
至于此行符合和不符合军中规矩,如果胡子曰和曲彬两个是循规蹈矩的人,也不至于拥有如此高超的身手且为大唐征战多年,却连个像样的都没捞到,就解甲归田了。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实也证明,胡子曰和曲彬两个的判断没错。一路摸到了距离突厥人的大营不到五里远的地方,二人都没有遇到任何敌军。
接连两场大败,对羯盘陀所部的这支狼骑的士气,打击极为沉重。尤其是对下层军官和士卒,非但先前身上的傲气全部被打了个精光,心中隐约还对传说中已经赶过来参战的大唐边军,产生了无法摆脱的畏惧之意。
很多中下层军官和兵卒,这两天能不远离大队人马,就不愿意远离大队人马,包括奉命出来巡逻,都想方设法应付,以免在营外逗留太久,或者脱离吊斗上的瞭望手视野范围,成为唐军斥候的优先打击目标。
可两军交战,怕是没有用的。并且通常情况是,越怕什么,越会遇到什么。亥时(晚上九点)刚过,大箭托尔,就接到一个让他心里发毛的任务,带领麾下弟兄,外出去寻找自家失踪的斥候队。
“亚失必特勤,骨陆他们那队斥候,先前被派去哪执行任务了?”仗着前来传令的将领跟自己有过数面之缘,大箭托尔硬着头皮询问,“如果需要摸到回纥汗庭附近,他们的确不可能现在就传回来消息!”
“不是没传回来消息,而是既没有送回来任何消息,也没有回来一个人。并且,他们那队斥候,有十二个人。”亚失必特勤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回应,“而他们今天的任务,只是向东巡视五十里,并伺机猎杀出现在巡视范围之内的回纥斥候!”
“这……”大箭托尔脊背处一凉,顿时寒毛迅速倒竖而起。
奉命猎杀回纥斥候,却迟迟没有回营。最大可能,就是成了别人的猎物。而对手能将他们杀得一干二净,不让其中任何一个逃回来报信儿,要么是精锐中的精锐,要么人数是他们的五倍以上。
想到在漆黑的深夜,自己带着百余名弟兄,在旷野里与五六十名回纥精锐,甚至大唐边军突然遭遇,大箭托尔就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将牙齿咬了又咬,又硬着头皮提醒,“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特勤,请,请恕属下多嘴。如果是敌军的斥候杀了他们,这会儿,应该也早就带着他们的脑袋去回纥王庭那边领功了,不可能还留在附近。”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得那么多废话?”亚失必特勤将眼睛一瞪,低声呵斥,“莫非,你想抗命?”
“不敢,不敢,卑职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大箭托儿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赶紧弯着腰解释,“卑职只是怕白跑一趟,辜负了您的期待。卑职接令,这就点齐了弟兄出发!”
“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好!”亚失必特勤瞪了他一眼,铁青着脸补充。顺手,将一支令箭递给了对方。
凭心而论,他也不愿意再半夜派兵出去执行任务。一则风险太大,二来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但是,命令是羯盘陀下的,对方最近两天,情绪极差,看谁都不顺眼。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去跟羯盘陀唱反调,引火烧身。
“卑职知道!”大箭托儿接过令箭,耷拉着脑袋去召集其麾下的弟兄。亚失必特勤看得心中不忍,犹豫了一下,又低声补充,“还有另外两支弟兄,会跟你们一起出去,分头寻找那队斥候。黑灯瞎火的,你记得让弟兄们打起火把,免得敌军都走到对面了,仍旧对他们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