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丽心中惴惴不安。就是她和乌经纬刚白手起家,将全副身家都投进了那小公司里,不成功便成仁的时期,她都没有过这样紧张的心情;她临死之时,更是只有恐惧和不甘,并未有多少不安。 俞丽后退着,看到玻璃窗上史娟和钟诚富的倒影,回过神。 她原是不想放过史娟的。 杀了那么多人,她也不是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若是足够理智,她就不会那么急着杀死乌经纬了。杀死乌经纬后,她神志倒是清明了一些。她想起了对她来说更重要的孙子乌天盛。她不能扔下孙子,不管不顾地继续去泄愤。但等她保下乌天盛、也给乌天盛保下她和乌经纬的那些产业后,她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任何事。 俞丽再次冷静了下来。 她穿过了史娟母子,直接往外快走,没走几步,身影就消失在了宾馆客房内。一步踏出,她出现在了那家四星酒店。 那小鬼肯定会报仇。那小鬼和她一样,心思缜密,还比她更恶毒。 就是生前死亡的经历,都没办法彻底杀死那个小鬼。 那本应该是一只鬼最恐惧的东西才对。恐惧到会让他们忘记自己已经死亡,忘记自己已经是不会死亡的鬼魂。死亡的重现,会让他们不由沉溺,并最终杀死自己。 这种事情无需人教导。事实上,很多神话传说和民间怪谈都将灵魂陷入死亡的轮回视为对死者的最高惩罚。这种印象,生者有,死者自然也有,也由此衍生出很多杀死鬼的手段来。 俞丽笃信自己的方法没有错。然而,那小鬼死亡时只是个胎儿,就是死时的不甘和求生的执念让他成了鬼,他也未必有普通人的情感和思绪。他可能是依附于母体而生的鬼。母体死亡,他也死亡;母体成为鬼,他也成为鬼;但作为鬼的母体已经魂飞魄散,他却还留在人间……分歧在这时就出现了。也可能更早的时候,就出现了分歧,只是并未显露在人前。 俞丽咬紧了牙关。 她急匆匆地回到了奚家人定的那一层楼。 陈家人也住在这家酒店,只不过住了不同楼层。 两家人家之间还隔了一层楼,正巧,那是黎云他们房间的所在。 两家泾渭分明,房间也足够多,而且这四星酒店也没有什么总统套房,倒是省了两家在这上面较劲。 俞丽直冲奚翎和乌天盛居住的那间房,一进门却是没见到那母子二人。俞丽只感到一股凉意瞬间窜遍全身。她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如同她还活着一般,用力撞击着胸腔,带动浑身的动脉收缩膨胀。大脑一阵眩晕,眼前也有些发黑。俞丽的身影晃了晃,没有倒下,却是变得虚淡了几分。 俞丽仓皇地叫出了乌天盛的名字,无头苍蝇一般在客房里寻找起来。她翻了衣柜,找了床底,都没见到乌天盛的身影。 乌天盛一个发育期的大男孩,也不可能藏在某个犄角旮旯。 俞丽一下子失了力道,身体都瘫倒在了地上。 转瞬,又是愤怒充斥心间,让她虚淡的身影发黑、发沉,犹如被人泼了墨的画作,诡异、森然。丝丝黑气从她身上逸散而出,看起来犹如鬼魅。 那舞动的黑气飘在空中,像是某种生物用以感知外界的触角,正在四处搜寻猎物。不一会儿,这些黑气凝固不动了。 俞丽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了身后的墙壁。 她一个跳起,身影穿墙而过,来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聚满了人,奚家的人几乎都聚在这儿,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热闹得仿佛菜市场。 奚翎搂着乌天盛的肩膀,就坐在沙发上。她父亲坐在乌天盛的另一边,一脸的威严,却是难掩眼中烦躁的情绪。 乌天盛和他外公一个样,只是小孩更加不会克制自己的心情,直接将烦躁摆在了脸上。 奚翎则是惶惶不安,谁说话,她就望向谁,一脸认真地倾听,满眼希冀地注视对方。 俞丽一颗心放下了,身上的黑气褪去,身影也变得凝实,可她只听了一会儿奚家人的争吵,就眉头皱起,戾气又生。 要不是奚家人如此不顶用,她又怎么会放心不下乌天盛呢? 奚家人搞艺术在行,在他们那个艺术圈也能说上话,还能借此结交一些其他圈子的人。人有钱有权了,总要附庸风雅。乌经纬和俞丽也不例外。乌伟民和奚翎的婚姻,是乌经纬和俞丽两人都赞同的,两人是想借此拓展人脉,同时,也是觉得娶个文化人的媳妇,有助于乌家第四代的培养。再加上当时乌亚男已经嫁进了陈家,给乌家找好了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对乌伟民的婚事,他们夫妻两个就不再是谋求商业上的合作了。 乌天盛出生后,乌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