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某位姓皇甫的地主。他将自家的一间小房捐了出来,雇了本地的一名老秀才,收了乡里几个穷人家的学生,教他们读书写字。私塾每天上课半天,提供一顿饭,一顿饭就是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光是这些,便让那皇甫地主广受称赞,成了乡里有名的大善人。 不久后,皇甫私塾得到了不少乡绅支持,扩建成了两间屋的正规学堂,还受到了西方传教士的影响,在学堂中增添了算数、体操等课程,并在1914年时,迎来几名外国传教士当学校老师。私塾改变了招生范围,教人英文听说读写,开设宗教课程,还建了育婴堂,收养孤儿,成了教会学校,也更名为了圣保罗学校。皇甫地主和其他乡绅都送了自家的小孩进学校读书。 1915年,皇甫家的一个孩子在学校中自缢身亡,皇甫地主大为震怒,一纸状书将学校里的传教士们告上了衙门。官司还没开始,流言蜚语就传遍乡野,人心惶惶,圣保罗学校流失了不少学生,又过了没多久,那些传教士们一夜间不辞而别,甚至丢下了育婴堂里嗷嗷大哭的众多婴儿。官司自然是不了了之了。学校在当年就变回了原本的私塾模式,名字也改回了皇甫私塾。皇甫地主还拖着七十多岁的老迈躯体亲自主持了复课仪式。但不过两三年,天灾与战火纷至沓来,百姓拖家带口地逃难,皇甫家也不能幸免。自此,皇甫家再也没回过故土,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落户在了别处。 到了1934年,当地政府决定兴办学校。新调任来的父母官一番调查,便圈了那两间空置的旧屋,建了施恩初级中学,重新开始招生、上课。 抗日战争时期,施恩初级中学如当时许多学校一样,几经动荡,关闭、迁址、停课、重开…… 建国初,施恩初级中学彻底稳定了下来,并开了高中部,改名施恩中学。 这之后,才是姚哥介绍的施恩高中历史。 黎云站在施恩高中爬满枯藤的铁门前,心中感慨良多。 李叔和他并肩而立,听他说完,好奇问道:“这都是那个皇甫泉……经历的?” “也不能说全是他经历的。他的亲身经历是很小一部分,另一部分算是道听途说吧……”黎云的回答有些含糊。 他半透明的身体穿过了铁门,踩着满地杂草,进入了施恩高中。 李叔身上还带着身份证,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穿行,只能避着那些坚硬的藤蔓,从铁门敞开的间隙里钻了过去。 “那边就是宿舍楼吧?”李叔看向被挖去了一个角的宿舍楼。 黎云点点头,“前面是教学楼。再往前,就是体育仓库。” 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原来的两间屋子,建国前旁边扩建过新的教室,房屋本身没动过,一直到建国后,才推平重建,再之后,又被推平成了操场,后来再在那上面搭了体育用品仓库……” 黎云对于施恩高中发生的事情如数家珍。 那都是皇甫泉的“记忆”。 在皇甫泉清醒之前,这些记忆沉淀在灵魂深处,他茫然不知地“活”着。但当他清醒,许多的记忆就争先恐后地浮现上来,冲击着他的内心,也勾勒出了施恩高中的历史变迁。 “就在那边了。”黎云看向夜色中的体育用品仓库。 那四四方方的小房子比教学楼、宿舍楼更破旧,大门不知所踪,墙面开裂,攀附在墙面上的枯枝都稀稀疏疏。 黎云钻进了破洞一样的大门,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 李叔紧跟其后,才进去,就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大洞,以及顺着那洞落下的月光。 手电的光和月光交汇,又分开,落在残破的墙壁上。 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穿着施恩高中校服的皇甫泉面对墙壁,背对着黎云和李叔。 大晚上的,在这种地方见鬼,是有些吓人的事情。 李叔自己也是鬼,身边还跟着比皇甫泉更吓人的半透明的鬼魂黎云,却仍然是被皇甫泉吓了一跳。 “皇甫泉。”黎云停住脚步,远远喊了一声。 那背影轻轻一震。 皇甫泉慢慢转过身,迷惘地看向了黎云和李叔。 “你们……是谁?”皇甫泉声音沙哑地问道。 黎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叔答道:“我们是‘怪谈异闻’的编辑。” 皇甫泉依旧迷茫,“怪谈……异闻?你们,和那个姚哥是朋友?” 仅仅是听这名字,也能猜到点东西。 皇甫泉后知后觉,看清了黎云的模样。 他面色一变,又更为恍惚地盯着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