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窗外乌云密布,室内也十分昏暗。办公桌上亮着的小台灯,映着蔡朝阳轮廓分明的年轻脸庞,在那上面投下阴影,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阴郁。 黎云听到了小孩的声音。 “小哥哥,你听说过医院的故事吗?” 蔡朝阳瞅了过来,并未回答。 “我听我嬢嬢说过哦,医院里面不干净,有很多脏东西。医院里面有个地方叫停尸间,是放死人的。里面都是死人。”小孩的语气神秘兮兮的,“她在日本上班,那边有好多有意思的电视。有个电视就是拍医院里面的脏东西。那些脏东西在医院走廊里面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这么说着看,小孩举起手,用两根手指头做出行走的动作,小手臂还摇摇晃晃,想做出飘逸的姿态,却是将小手甩得十分夸张,又显露出几分可爱来。 他极有讲故事的天赋,稚嫩的声音和略显跳跃的话语,却不影响故事的整体结构。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医生。”小孩放下手,补充了一句,语气变得兴奋,“小哥哥你知道疯子吗?我们小区,就有个老爷爷是疯子,被他小孩绑在家里面。他以前逃出来过,抓着人家家里的小孩,说是自己的小孩,要带回家呢。他还在家里打人,把茶杯、饭碗都摔坏了。” 蔡朝阳的面容在夜色和灯光中变得模糊。 房间里似乎只余下了小孩的声音在回荡。 与此同时,小孩的身后,有叫骂声和摔碗筷的声音响起,并逐渐靠近。 黎云能感受到郁明星雀跃的情绪。 无论是他记忆中还是孩子的自己,还是现在正回忆着这一切的他,都对于这不算新奇的鬼故事很感兴趣。他有着强烈的倾诉欲,想要将心中的故事告诉给别人。 “我妈妈说,他家小孩将他送到医院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取代了摔碗筷的声响。 “我嬢嬢说,日本的疯子都关在一家医院里面,那边的医生被打死了。” 面前的医院办公室也被住院病区取代。 “那个医生变成了脏东西,在医院里走来走去,就抓着那些病人,给他们看病。” 黑色的人影在灯光闪烁的病区走廊里游荡。 “嬢嬢说,他是搞研究的,医生要研究病情。” 走廊变成了病房,病床边出现了身着白大褂、面容模糊的颀长身影。那黑影的脑袋仿佛顶在了天花板上,又微微垂下,俯视着病床,也在病床上投下一道诡异的长条阴影,横在蒙着被子的病人颈部,犹如将病人的脑袋整个切下。 这样的想象让郁明星的大脑越发活跃起来,他在自己的回忆中,构想着故事的画面。 “小哥哥,”小孩喊了一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消失了,场景回到了医院的办公室。面前的蔡朝阳依旧在埋头书写病历。“研究病情是什么?就跟你一样这样不停写字吗?” 蔡朝阳微微抬头,想了想,“嗯,就是要思考、要分析一个病人为什么会生病,该怎么将病看好,吃什么药,要不要开刀,要不要打针……” 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做着解释,对孩子来说却依然难以理解。 “那疯子要怎么看好?我妈妈说,疯子看不好的。那个老爷爷就看不好。”他好像是歪了歪头,视线中的蔡朝阳也因此倾斜。 倾斜的蔡朝阳一边书写病历,一边应付道:“那就要分析他为什么会发疯,是身体不好了,还是精神受到刺激了。” “精神受到刺激?”小孩疑惑出声。 随着他心中疑问升起,面前的黑暗与灯光都被吵杂的噪音给撞碎了。 郁明星的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 混乱的急诊大厅取代了静谧的办公室。 一架病床从急诊室的人群中穿过。 那病床上躺着的人,衣服破烂,被鲜血浸染。他眼睛紧闭,表情痛苦,脸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污。 小孩远远看着他,依旧是将他认了出来。 睡梦中的郁明星呼吸一窒。 他的潜意识在发出微弱的抗议。 不对,这样的设定不太对。 他认真地想着。 又轻佻地放弃了深入思索。 随便怎样都好。郁明星如此想着。 梦境在继续。 眼前的急诊室被夜间的病房取代了。 哒、哒、哒……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飘在走廊里的畸形黑影慢慢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