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惊到了。 这还是俺们老马家的房子么? 肯定还是,因为硬装都没改变,只是老旧的墙裙地板瓷砖全都擦拭的闪亮,任何角落都没有灰尘,老太太心里一动,走到厨房去看,煤气灶上面墙上几十年的油污都擦干净了,换气扇上陈年蜘蛛网也不见了,锅里炖着肉,水盆里放着鱼,筐里有菜,年夜饭预备的妥妥当当。 从厨房出来,再看其他房间,布置的井井有条,换了新窗帘,摆了新绿植,阳台上晒着被子,散发出阳光的味道。 回到客厅,老头正倒背着手欣赏一面墙的奖状。 “小朋友,你年年拿三好学生啊。”老头问道。 “嗯,我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呢。”李臣点点头,孩子明白自家母子寄人篱下的处境,在房东伯伯的爸爸面前表现的彬彬有礼。 老头忽然说道:“大丫头,你在这陪着他们娘俩,我和你妈下去帮着搬东西。” 不由分说拉着老太太出门下楼,在楼道里遇到吭哧吭哧搬着一只猪头上来的马军侯。 “二小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老头埋怨道。 “我……我是见他们可怜。”马军侯说。 “帮人家养儿子,你学雷锋也不能学成这样啊。”老太太也生气。 “她帮我做饭洗衣服,我就……”马军侯总是说不完就被打断,老头手一挥,“我们坚决不同意。” 马军侯说我都答应人家了。 “找啥不好,非得找个二婚的,找个二婚的也就算了,还找个带孩子的,咱就这么急么?”老头气的眉毛胡子都在跳动。 马军侯这才明白误会了。 “搞错了,人家娘俩只是我的房客,我把两间屋租给他们住的。”马军侯说。 空气忽然凝固,老头老太面面相觑。 “好像是有三张床,分开睡的。”老太说。 “娘俩实在可怜……”马军侯用最短的语言把杜丽母子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二老恍然大悟,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老马家的人总归是古道热肠的,这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就一起过呗。 三人拎着东西上楼,气氛为之一变,从尴尬谨慎变成欢乐喜庆,厨房里三个女人忙着做年夜饭,外面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嗑瓜子抽烟唠嗑。 老头对李臣说:“我考考你,你背一首关于过年的诗。” 李臣张嘴就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老头鼓掌:“好!好孩子,咱们爷几个把春联贴上吧,刚在集上买的,现在都是印刷的了,不像以前,都是找老先生用毛笔现写的。” 李臣说:“爷爷,我就能写。” 老头说:“二小子,笔墨纸砚伺候。” 楼下小卖部就有红纸,毛笔墨汁家里有,安排停当,李臣悬腕在裁剪好的红纸上写下春联,写的颜体字,笔锋略显单薄幼稚,但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春联写的是“迎喜迎春迎富贵,接财接福接平安”横披是“吉祥如意。” 词儿是俗了点,但老人家喜欢。 厨房里,老太太和大姐两人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杜丽比她俩还利索,到底是饭店里干活的,厨房里的业务没人能赢过她,光是双刀剁肉馅的绝技就把这娘俩比下去了。 娘俩交换一下目光,意味深长。 …… 就在同一个小区的十七号楼,向家也在预备年夜饭,他们家可就差远了,从老两口到小女儿,再到外孙女,没一个擅长厨艺。 去年春节时,向沫还在人世,所有的菜都是她一个人做,现在会做菜的人没了,其他人只能硬着头皮上。 向冰系着围裙,像模像样的准备做菜,可是煤气灶突然打不着火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 难道除夕夜就只能吃泡面么? 好在向东鸣是工程师出身,修理个煤气灶小菜一碟,老人家打着手电慢条斯理的修着,向冰打算去超市买点蔬菜应付一下,打开门就看到对面邻居上楼来,拎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 “黄师傅,过年好。”向冰打了个招呼,“老板娘呢?” “她们返乡了,就我一个人。”老黄说。 向冰眼珠一转,老黄是个厨子,何不请他来家做饭,大不了请他一起吃团圆饭呗。 “不如你到我们家凑合一顿得了。”向冰立刻发出邀请。 “不好吧?”易冷只象征性的客气了一下,就被向冰拉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