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工作便是镇抚流民与查没川私这两项。所谓流民,泰半皆与川盐私贩有关,对吧?所以,这实际上是一回事。查没的私盐多了、流民也便少了,这是响当当的政绩啊,简抚台何乐而不为?实话跟您说,简抚台那里开心还来不及呢!若是被查获的川盐一下子多起来,无论多多少,岂不都得送去官庄卖掉?” “啊?”杜家叔侄对望了一眼,心里皆是一动。杜大虫的思路显然比杜段慢了一拍,再次插嘴道:“那……就算咱们的货进了官庄,怎么能收回盐价噻?”杜段心里已经有了底,但这次没作声,他想听罗世藩亲口说出来,确认自己的猜测。 “盐款是收不回来的。查没的私货不是官盐,经由官庄,卖便卖了,每个铜板的盐款都要明账入官,不可能给回盐价的。”罗世藩道,“不过……杜大哥你莫急,听我慢慢讲。查得多,自是各级大人不负朝廷重托,将士拼死效命的如山铁证!对吧?查私盐,剿流民,官军肯定会有伤亡。查得越多,伤亡就会越大,抚恤也就会多些。朝廷爱民如子,断不会负了为国效命的将士,寒了大家的心!杜大哥你说对不对?抚尊大人更要广募义民,把渝东鄂北打造成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方才称得起上报天恩,下安民生!募来的义民要吃饭、要开饷、为了禁绝贩私,要在深山险隘建堡垒、修官道、屯粮草、造武备……”罗世藩一边扳着手指头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杜段,“义民是杜员外帮着募,粮饷安家费什么的自然也由杜员外代为发放、修官道、建堡垒之类的事,也要麻烦杜员外操劳,简抚台那里会拨银发粮,绝不能让深明大义一心报国的杜员外吃亏!至于验收么……我觉得恐没有哪位大人非要跟抚尊大人过不去,竟敢质疑杜员外的一片挚诚!即便真有个别宵小妄图哗众取宠,简大人的抚标忙于查私,该是由敝部负责护送吧?杜员外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而且……罗某猜,为了表彰杜员外的拳拳赤子之心,如果大宁县尊能够出面给员外请功,府尊大人那里是断断不会舍不得准个秀才公的功名的!” “军师大人英才无双,老朽心服口服!”已然听得目瞪口呆的杜段彻底服了,私盐生意做了几十年,眼看被剿得堪堪山穷水尽,完全没想到换个思路竟能这般柳暗花明。不仅口里改了称谓,更是郑重其事地离座向罗世藩拜倒,杜大虫赶忙趋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下头去。 “杜员外快快请起,杜大哥也快起来。”罗世藩也离了座伸手相扶,“往后咱们便是一家,莫要客气。” 回到座位上,罗世藩又开口问道:“杜员外,这五千万斤的货,能不能供得上?” 杜段琢磨了下,面带难色地应道:“回军师大人,照理说倒是不难。因为除了小老儿的些许私货,大部分井产都归官家,井里的兄弟们都是应付差事。哪怕是现有的人工,若是认真些,出产便可以多出一倍不止。如果再募些人力,莫说五千万斤,万万斤也是可以的。不过,多少眼井、煮出来多少盐巴,都是有数的,纵在账目上花些心思,终归有限……” 罗世藩眨了眨眼:“久闻大宁盐井之名。最早的井,该是唐宋时期开出来的吧?” 急于表现的杜大虫又一次抢了话头:“唐井哪里算得古井嗦,汉井便有好几口,还有几眼不晓得哪朝哪代的,更久远得很噻。” 罗世藩冲若有所思的杜段又眨了眨眼:“千百年下来,有些井可能该枯涸了吧?若是年久失修,千年古井塌掉几眼,想来无论是夔州府、还是大宁县,大人们也该能够理解吧?坏了的井,当然再也产不出盐……若是有人不相信,尽可去找简大人明断!” 心悦诚服再无任何疑惑的杜段心花怒放,终于放心地端起茶杯。喝口茶润了下喉咙,突然又想起件事:“军师大人,咱们的盐卖到湖广全省,那两淮的盐怎么办?有卖便有赚,咱们这里各府的大人们不用说,那边儿……可也有好多大人都靠着淮盐过境过生活呐。” “罗某倒是觉得两淮大人们该操心的事,不是什么淮盐过境,”罗世藩轻描淡写地说道,接着,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冷峭逼人,“而是我军过境!” 罗世藩慷慨激昂地讲道:“敝军既受朝廷招抚,自当以保境安民为己任!倘有两淮盐枭胆敢贩私扰民祸乱湖广,我军枕戈待旦,定予当头痛击!货即没官、人即正法!从陕北到湖广纵横几千里,论起跨省追剿的事……哼哼,还有谁,能强过我军!” “咣当!”猛见到一直笑容可掬的罗世藩眼里突然迸出的寒芒,杜段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手一抖,茶杯又碎了一个。 “哈哈哈,杜员外想是听到‘货即没官’想到咱能多卖些,开心得拿不住杯子了啊!”罗世藩打趣道。 次日清晨用罢早饭,杜家叔侄把罗世藩送出杜宅,直到少军师的身影走远,二人方才直起腰身。杜大虫喃喃道:“好厉害的少军师!” 杜段接口道:“少年英雄,说不得的。过两日你便去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