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瑜跟着三人去了青寨。
青寨距离毗仙村的距离并不远,但因为中间隔着天梯崖,只能从东山这边绕过去。
但两个村寨之间的距离,却并不仅仅是天险。青寨与毗仙村,在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慢慢变成了两个世界。
据陶光讲,先前的青寨也和毗仙村一样,一直在为登上天梯崖输送人才,但一段时间以后,青寨便退出了寻仙的行动。
退出的原因却让人唏嘘,因为青寨爆发了一场瘟疫。
先前的这一大片,村寨之间都是连通的,村民们会互相走动,也会互相通婚,王非呈家的长姐,便是在那个时候嫁到了青寨。
但很快,瘟疫爆发,青寨以及附近村寨的蛊师和药师,自然是全力救治。
当时毗仙村里的首席傩师还是秦安平的师父,在准备派人去救援青寨的前一天夜里,做了一个梦。
据说是仙人托梦,告诉他青寨的瘟疫救不了,即便派人过去,也不要让那些人回来,瘟疫会传染。
究竟是真的有仙人托梦,还是老傩师自己的担心,现在已无从得知。
只是第二天,老傩师赶在救援的队伍出发前找到了蛊师和攀岩师,把仙人的话告诉了他们。
经过慎重的商议,毗仙村的三位老人下达了禁止接触青寨的命令。
村民们有的理解有的不解,当即有人表示必须要去青寨,以后再也不回来。
那些人并不多,走了之后,果真也没有回来。
再后来,毗仙村的人听说,青寨在瘟疫彻底爆发前,将二十几个未得病的年轻男女赶出了村寨。
据说那是一个朝霞如血的清晨。
天边的红光艳丽,却无法照亮青寨人们脸上的一片死灰。
被选出的男男女女并不想离去,却被村长和药师狠狠责骂了一顿,只能含着泪,踏上了远走的旅途。
药师给他们的任务是,向前走,走三个月,不管走到哪里,不许回头。
等三个月到了,再在当地生活半年。
九个月期满,若想回来,才可以走回头路。
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二十个青年男女,便一直低头走着,走过山川,走过河流,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人从宿营地起来,在星空下,默默看向来时的方向。
三个月结束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个村庄,在村子边上住了下来。
当地的牧民对他们很友善,也渐渐与他们成为朋友。
就在九个月刚满的转天早上,青寨里出来的所有青年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自己建立的村寨旁。
没有人提出疑问,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在所有人到齐的瞬间,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只是,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一年的时间里,除了被天梯崖和寻仙河天然隔离的毗仙村,青寨、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寨,留守的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死于瘟疫之下。
回归
的青年们痛哭一场,却并未离去,他们收拾了旧的房屋、农田,重新开始了在青寨的生活。
只是,此刻的青寨再不同以往,他们再也不依附于毗仙村,而是自己的独立王国。
来到青寨的时候,已经是当日傍晚,晚霞顺着天边一点一点漫过来,照亮了村寨的小路。
这里和毗仙村看起来差不多。
村中的路是细窄的石板路,两旁都是透绿的庄稼,房屋静默,青苔爬上了围墙、水缸甚至是门窗。
在毗仙村,一切都是规整地。
石板路笔直,庄稼地成块,就连趴在围墙上的青苔似乎都有自己专门的地方。
但这里不同。
茅草从石缝中顽强地生长出来,漫过了脚脖子,在裤边上擦出沙沙的响声。
蔓延的青苔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可没漫过多远,又被人突兀地铲掉。
房屋虽然静默,炊烟却袅袅而起,散发出温暖诱人的饭菜香味。
一个孩子偶然从路旁地房屋窗子里露出脸来,一眼看见了黑明身上的大包裹,立刻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黑明哥回来啦!”那孩子开心地叫着叫,很快便引来了隔壁家地小孩和大人。
村寨刹那间热闹起来,小孩子们好奇地看着陈星瑜和他手中抱着的小谛听,用渴望的眼神一遍一遍抚摸谛听柔顺的白色长毛。
大人们则围住了黑明和陶光,十分稀奇地看着黑明手中火红的飞鼠皮毛,又询问陶光今日的收获如何。
女孩们怯怯地拉着青蓉,羞涩地询问陈星瑜的来历。
一时间,他们几人变成了村寨的中心,竟然有点应接不暇之意。
“好啦好啦!”一个略带苍老的女声从人群外围传来,声音不大,村民们却立刻安静了下来,自觉让出一条路。
“师父、师祖!”青蓉立刻乖巧上前,“你们怎么来啦?”
走入人群中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一身对襟绣龙窄袖银鼠短袄,白发盘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十分地干净利落。
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一头长发只以青色布带松松扎在脑后,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五六岁年龄,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浮着两团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