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高低。”胡炎傲娇道,“怎么样,利利索索的,诶!”
孙悦白了他一眼:“再来个更难的,‘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基浅’。”
“嗬~”胡炎眼前一亮,“我给你对:林内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好!”孙悦也一拍巴掌,“您再听这个:空树藏孔,孔进空树空树孔,孔出空树空树空。”
胡炎一听顿时傻眼,别说意思没听明白,就是字音都没听全。
当即满脸嫌弃道:“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这是个孔子的典故,又是个对子上联儿。”
胡炎疑惑道:“还有这么一个典故呐?”
孙悦既对胡炎,也对观众解释道:“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有一天走到某处,忽然天降大雨,上不着村,下不着店,没处躲,可巧道旁有一棵树里面是空的,孔子一想这里可以藏藏躲躲,这就叫空树藏孔。”
“孔进空树呢?”
“孔子进了空树啦,孔进空树。”
“空树孔?”
“空树里面有孔子,空树孔。”
“孔出空树?”
“雨过天晴,孔子由空树里面出来啦,孔出空树。”
“空树空?”
“空树里面就没有孔子啦,这就叫:空树藏孔,孔进空树,空树孔,孔出空树空树空。”孙悦说完直接顺自己的胸口喘气。
胡炎笑骂道:“你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台下当即传来“嘿嘿嘿”的笑声,远不如刚才激烈。
甚至有些观众连声儿都没出,算是会心一笑。
活儿越往后使,大家的反应却越来越小?
其实这很正常,或者说这才是相家该有的反应。
因为《对春联》,按相声类型来分,属于“文哏”。
最初的相声艺人,分为“浑门”和“清门”。
浑门艺人占大多数,都是些吃不上饭,没读过书的底层人,说相声就是为了挣钱活命。
所以他们在卖艺时,为了能勾住观众,多赚俩个大字儿,那是脏活、臭活、荤黄笑话,什么劲爆说什么。
即便后来发展到进棚子说相声时,依然不允许太太、小姐等女眷入场。
倘若有女人想进棚子里听相声,那一准会被人拦住。
“太太,瞧您满脸的富贵相,咱这地儿可不适合您来。”
“为什么?”
“嘿嘿,咱这地儿不说人话呐,您还是上别处逛逛去吧。”
而与浑门不同的,便是“清门”。
清门艺人很少,多是些八旗子弟、落魄书生组成的。
甚至一开始,他们不能称之为艺人,而应该叫作“票友”更准确。
八旗子弟吃着皇粮,说相声,纯粹就是为了找乐子。
但甭管什么目的,他们属于念过书,有文化的人。
所以那些脏口、臭活儿,人家肯定不屑于说的。
干脆自己写些段子来说吧。
于是,各种包含经典小说、历史典故、诗词歌赋等内容的作品,就这么问世了。
干净、高雅,文化味道浓郁,后人便把这类作品称之为“文哏”。
使这类活儿,讲究个“文而不温”的境界。
说白了,就是包袱少,而且小,但是嘴皮子得利索,侃侃而谈。
所以听这“文哏”活儿,会心一笑是常态,哈哈大笑,那才是外行。
而台上的胡炎和孙悦,嘴皮子那都没得挑,使出来很有几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