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兄弟们手脚倒是麻利点儿呀!”
“这桌子、椅子没摆正,看不到吗?”
“这块地谁扫的,地上的果壳留着晚饭当菜吃呐?”
“……”
胡炎讶然一笑,听这公鸭似的嗓门,不是烧饼是谁?
走到上场口,掀开帘布往外一瞅,果然看到四五个人正在归置前场。
而站在中间的烧饼,指手划脚的跟个包工头似的,很威风!
“好了,你们赶紧的吧,我上后台去了。”烧饼交待完,转身便走。
小学徒们见他一走,心中暗松一口气,同时也很疑惑。
“饼哥今天这是怎么啦,火气这么大?”
“嘿,你还不知道吧,他正被罚抄《太平歌词》呢。”
“为什么呀?”
“那谁知道。”
“我知道呀,我听说是栾师哥亲自传的话,说北展演出那会儿,饼哥在下场口熏活儿闹出的动静太大,而且还放屁,严重干扰了台上演员的发挥。”
“噗,哈哈哈,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你没看到他上午就在后台抄了一上午么。”
“我去,这么大工夫还没抄完?”
“且抄着呢,二十段《太平歌词》,每段抄十遍,好几万字呢。”
“嘶,这么狠,就因为一个屁?”
有人感叹,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人偷摸的伸手捂自己屁股。
妈呀,我刚才放的屁,没人察觉吧?
嗯,应该没有,我放的可是闷屁。
烧饼从小门跑回后台,直接钻进一个小房间。
屋里的桌面,铺满了抄完、没抄完的纸,乱的跟鸡窝似的。
烧饼不敢歇,气哼哼的抓起笔,趴在桌子上继续抄。
心里有气,嘴里自然不会闲着。
“狗屁的小弟,还小胡呢,明明是师爷,提都不提一声儿,当师爷不威风么?”
“太不要脸了,真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还更年期,我妈才是更年期,懂不懂!”
“哼,下次别让我看到他,不然指定揍他一顿,管你是不是师爷!”
“师父也是,那屁是我一下坐地上,忍不住给蹦出来的,又不是故意的。”
“……”
一边嘀咕,一边抄,转眼片刻过去。
可等他抬头再瞧自己的狗爬字,想死的心都有。
其实何止是上午,昨天已经抄了一整天,可到现在还差着一半呢。
昨上栾师哥就要检查,这可怎么办呀?
越想越绝望,简直完全没有活路了。
烧饼忍不住哀嚎道:“娘啊,啥时候才能抄完呐?”
话音没落,门口有人问道:“抄什么呢?”
烧饼回头一看,惊得猛的站起来,抬手一指,嘴巴哆嗦道:“你……我……小……”
当然,最后只能委屈巴巴的拱手见礼:“师爷辛苦!”
胡炎刚才站在舞台上,提前把所有观众位置记了个遍,这是演员必做的功课。
可等他回到后台,却没看到烧饼。
转了半圈,最后听到房间里的嘀咕声,这才找了进来。
原本以为,一回生,两回熟,俩人可以搭搭话。
谁知,自己却看到了,烧饼一副生无可恋的架势。
很不对头!
胡炎关心道:“烧饼,你怎么了?”
要问此刻烧饼最不想见谁,这个坑货师爷指定是头一位。
要问此刻烧饼最想揍谁,这个坑货师爷也是头一位。
当然,过过嘴瘾就得,哪能真揍啊,人家可是师爷诶!
“没,没怎么,挺好的!”烧饼说话都快哭了。
唉,认命吧!
小胡是假的,小烧可是真的。
烧饼心里长叹一口气,坐下来继续抄,半点都不看胡炎。
胡炎没有计较,斜眼一瞧内容,笑问道:“抄《太平歌词》,挺好的。”
烧饼还是不理他。
胡炎知道没摸对路子,稍一琢磨,旋即醒过攒来。
他笑道:“虽然差着辈分,咱俩也可以交朋友的。”
烧饼一听,心肝一颤,妈呀,这个坑货又想要坑我。
新愁旧怨一起涌上心头,这委屈简直比天还大。
烧饼“呼”地一下站起来,喊道:“师爷,您别再说了,不然……不然……我哭给您看!”
明明是五大三粗的东北老爷们,却想瞪不敢瞪,想怒不敢怒,简直把“憋屈”俩字刻在了自己脑门上。
“噗!”胡炎忍不住乐了。
不过,乐归乐,他知道自己想岔劈了。
察言观色,相面下断。
这里头指定还有别的事儿,不然以烧饼的尿性,不能是这动静。
当然,劝是不可能的,激他还差不多。
胡炎没好气道:“尿性,你都快二十啦,丢不丢人?有事说事!”
一句话,果然让烧饼眼里打转的泪水,给倒了回去。
他试探道:“师爷,您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你不说我可走了。”胡炎转身欲走。
一方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