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灾成形,房屋倒塌,庄稼淹毁,百姓流离,官气甚坏,施清粥,发铜板,民生哀怨,卖儿卖女,易子而食…”
盛瑾读不下去,“为什么不早点给朕!这是朕的子民,这是豊朝的根本,甫微你如此延误是何居心!又该当何罪!”
甫微伏地,“臣知道自己有罪,臣愿当千古的罪人,可是陛下,就算臣将这早早地承给陛下,陛下又能做什么?出去的是真金白银,花白粮食,可是发到百姓手中的就是几个铜板,比清水还清的粥,陛下知道了除了痛心还能做什么?”
甫微平复心情,苦口婆心道:“陛下若真的是替万民苍生着想,就应该早早地收回政权,只有朝廷是陛下的,天下才是陛下的,陛下才能管天下事啊!”
盛瑾无力坐下,“她说的没错,身为天下共主,该反省的是朕……”
“谁?”甫微试探问。
盛瑾望着手中的白纸黑字,发狠道:“朕一定会将政权收回,朕要天下万福永存!”
甫微敛目伏地道:“陛下英明!”
“你听说了吗,那个楚世子今天午时就要处斩了。”
何苗脚步一顿,听着身后两个内官的对话。
“这楚世子可是楚怀王最疼爱的儿子,楚怀王能让他死?不是说楚怀王有先帝赏赐的免死金牌吗,怎么不拿出来救他的儿子?”
“得了吧,还免死金牌呢,我听说啊,楚世子这次身上带的就是假的免死金牌,我看啊这楚怀王根本就没打算救他儿子,说不定这次刺驾的主谋就是楚怀王他自己。”
“哎呦喂,这话可说不得,你不想活了?赶紧走赶紧走…”
两个内官推推搡搡地走开。
何苗心中就像是有一块大石沉了下去,想起那个被绑在何桩上少年的眼睛,还能清楚地记得他眼中的清澈。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被抛弃,怎么就能丧生。
何苗低头走着,忽然听见沉闷的一声钟响,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抬头望着天,日头正当空。
已经午时了……
想起一个活生生的少年即将被行刑,想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何苗心头沉闷就连难得出现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她也体会不到任何的温暖,有的,只有凉嗖嗖。
何苗敛目低头,却见面前多了一双靴子,然后是紫色的长袍。
何苗心头微颤,捏紧了托盘边缘的何头,福身道:“奴才给王爷请安。”
说完何苗就想快步逃离,却被人扣住手腕。
“怎么,这才几日,你又想逃?”盛裕延凑近,鼻息扑打在何苗的脸上,“欲擒故纵虽好,可是使多了也会令人反感。”
何苗心中‘咯噔’一声,脸上的热潮瞬间冷却下去,抬头直视盛裕延,盛裕延眼中带着的是戏谑和鄙视。
没错,是鄙视,这种眼神让何苗心里很不舒服。
何苗挣脱掉盛裕延的手,讥笑道:“原来在王爷的眼中奴才只是在欲擒故纵?”
盛裕延直起身,双手负背,十分傲慢,“难道不是吗?”
何苗心中所有的热情全部都冷却了下去,她怎么能去奢望堂堂摄政王的感情,她真是疯了!
何苗往一旁退了两步福身道:“王爷说是就是,您开心就好。”
说着,何苗起身虽低着头却保持着自尊地往前走。
“本王准你走了吗?”
男人声音慵懒却十足的清冷。
何苗脚步微顿,停在原地,按捺心中的情绪转身福身,“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盛裕延转身瞧着浑身带着一股子韧劲的何苗,缓缓走近,“本王只是希望你记得,本王交给你的任务一定要圆满完成,不然,只怕下一年的好春景你就看不到了。”
何苗稳住心神,心中犹如被万根针一起扎下去般的疼,“奴才谨遵王爷的教导,奴才告退。”
何苗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几步再次停了下来,她能感觉到有一道冷光一直在望着她。
“王爷若是心存半点的善心,就别让手底下的人太放肆,留黄河沿岸的百姓们一条生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应该就不需要奴才告诉给王爷听。”
话毕,何苗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段感情里,都是平等的,不应该分尊贵卑贱!
盛裕延眉心蹙起,他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女人竟然有胆子来教训他。
不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确实对他有用。
盛裕延转身疾步离去。
朝阳殿内。
盛瑾望着殿外身着白服的文武大臣,心思微沉接过内官递来的笏便要往殿外走去。
“陛下,臣来迟了。”
甫微站在殿门外,拱手行礼。
盛瑾心弦一松,却故意板正脸色从甫微身边走过,“朕还以为你不来了。”
甫微颔首,“怎么会,臣若不来,陛下一会儿面对文武大臣的刁难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