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挣脱了温南森的手, 嗓音清脆:“达咩。”
温南森愣住了:“打谁?”
许西柠痛心疾首:“温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又回到老路子上来了啊!”
她踮脚去摸温南森胸前的怀表,打开怀表, 伸到他眼前:“喏, 你看看!我和艾琳像吗?哪里像了!!”
艾琳有着一头柔软的栗色卷发, 如海一样蔚蓝的眼睛,她看起来温柔而空灵,像是海上的风琴。
眼前的女孩却是鲜活又热烈的, 像是破开云层的一缕光芒, 像升到夜空最高处时炸开的烟花。
“我从来没有用你代替她,你也不需要变成她。”温南森低声道, “许西柠, 你就是她。”
许西柠急得跺脚:“这就是问题啊!!我不是啊!!!”
她焦虑地绕着温南森团团转, 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从前还觉得温老师你只是拿前世当一个借口,我以为你平时是个好人,感情上却是个渣男。”
她困惑地抬起眼:“谁知道你是认真的啊?”
温南森:“我一直是认真的。”
许西柠道:“你认真的?撅一根树杈子让我通灵?好歹要搞一个镶满宝石的黄金权柄才像话吧?”
温南森:“……那不是树杈子。”
许西柠叹气扶额:“其实,我倒宁可你是个正常的渣男……”也好过一个善良的疯子。
现在好了,温老师成功证明他的确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只是有些许的精神病。
坚信自己前任和死人是同一个人,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温南森听出了她的潜台词,眼神有些酸楚的柔软。
他没想到许西柠会说出这样的话——宁可自己被辜负,也希望他是在骗她。
温南森伸出手, 掌心向上, 缓慢而坚定:“许西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高耸的穹顶下烛火摇曳, 穿透彩窗的月光如流水铺洒,温南森一袭白衣,站在高处向她伸手, 周身笼罩着一尘不染的光晕,冰霜般俊美的面容上,金色的睫毛如蝶翼投下浓密的阴影。
修长干净的手掌向上,手指微屈,那是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教堂外壁,谢仪疯狂给展星野打手势:掀!快掀!掀他妈的!
许西柠坚定道:“我不要。”
温南森的眼神一刹黯淡。
许西柠干脆道:“如果我相信你,就更不要。我就是我,不需要什么前世的记忆。”
她说完,自觉对病人语气重了些,又像小猫似的凑上去,友好地拍了拍温南森的手肘:“温老师,你不要太伤心了,这件事我有办法!”
温南森以为事情有转机:“什么办法?”
许西柠神秘兮兮地摸出一张名片,递到他手上:“你可以找这个人帮忙。”
温南森一看:
心理咨询师谢景,中山街道爱琴路118号,联系电话138xxxx9528。
教堂外的谢仪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笑得从楼顶一路滚了下去。
温南森:“……”
*
许西柠带着老许去见了一次谢景。
老许觉得自己的心理压根没问题,事故都过去十年了,他早就放下了,不放下还能咋,又没断胳膊断腿,大老爷们难道天天伤春悲秋黛玉葬花吗?
许西柠说想带他去见心理医生,老许摸着肚子一听就乐了:“你爹这心态还用得着看医生啊,这医生有什么烦心事我都能给他说通喽!”
不过他也没多推辞,因为他不觉得看心理医生有什么,并没有“好面子”不肯承认自己有病的大家长做派,再加上他知道许西柠还没放下,不想辜负了她一片好心。
许西柠不知道治疗有没有用,但慢慢来总是会好的,谢景看起来可比谢仪靠谱多了。
两天后,片羽传媒。
许西柠突然听到厕所尽头,堆拖把的隔间里有人在哭。
许西柠一耳朵就听出来那是余圆圆。
从前初中的时候,余圆圆就喜欢躲在厕所哭,跟哭泣的桃金娘似的,这么多年也没改进。
许西柠咚咚咚敲门:“圆圆,怎么了?”
原来,林德伯格在片羽传媒的新媒体端投放了广告,余圆圆连续加班画图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双方谈妥,临门一脚,她因为熬夜熬得两眼发黑,最后上传的海报是之前被甲方毙掉的那一版……
雪上加霜的是,这版废稿里的Lindberg还拼错了,拼成Lindeberg,多了个“e”。
宣传图整整挂了24小时才被人发现,改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林德伯格负责对接的人员非常愤怒,以损害品牌名誉权为由起诉他们,索求高额赔偿金。
余圆圆实习期间勤勤恳恳像老黄牛一样干活,结果现在别说转正了,马上就被原地开除。
眼看着就是毕业季,她到哪里找工作去啊?!
余圆圆找许西柠大哭了一通,哽咽着问:“你怎么想?”
许西柠诚实道:“确实是你做错了。”
余圆圆眼泪飙了出来:“你骂死我吧,我就是活该被骂,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