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直到接触大祈,才明白人之恶尚且远远没有极限。 将人划分数等,以皇权的名义来牧养子民——如同对待牲口! 荀轲完全无法想到比这更加恶毒的手段,哪怕与大祈皇帝素未谋面,对其的痛恨程度就已经超过了对宗明帝的痛恨。 这种划分一旦持之以恒的实施起来,百年、千年之下,安知不会成为一种“合该如此”、“理所应当”的规则? 生而有种,下民非人! 何止是礼崩乐坏,这是在赤裸裸的践踏人心! “皇权——黄泉。掌握着让人下黄泉的力量,便可以各种让人瞠目结舌的方式,肆意的夺去想要的一切。” 顾担说道:“宗明帝之恶在于个人的贪欲,大祈皇帝之恶,在于掠夺天下的子民来供养极少一部分人的穷奢极欲,以此来保证对于国家的统治。 还记得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害怕的赶紧跑,因为三等民甚至不能去树林里捡柴,那些东西都是有主的,无主的也归于国家。 除了暂时租给他们使用的地方外,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们的。区别只是他们想不想拿走,而不是能不能拿走。” 荀轲当真是瞠目结舌,“连捡柴都不许?那冬日要如何去熬过!” “我倒是特地去了解过,临近冬日的时候,他们需要去做帮工。捡很多很多的柴,然后有善心的主子们,会施舍给他们一星半点,而且必须要感恩戴德才能拿到。若是捡的少了,不仅自己没有,还要挨一顿毒打。” 顾担说道。 “这样的国家,怎还没有灭亡?!” 荀轲想不通。 “力量。他们掌握着足够的力量,在这股力量还没有被腐蚀干净之前,这些三等民们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可言。揭竿而起不是那么好做的,最少也要有宗师去挑头才有可能.你觉得,宗师会是三等民么?” 顾担幽幽的说道。 当然不会。 宗师,定是比一等民还要高上一等,是真真正正的特等民。 在拥有个人伟力的世界,底层民众想要造反更像是个笑话。 如果有,那一定是更强的人站了出来。 像那陈广、吴胜,倒也轰轰烈烈过,遇到白莲教主就是一个死字。 领头的一死,剩下的便全都是乌合之众。 个人伟力,便是如此。 个人之善为善,天下皆善。 个人之恶为恶,天下皆恶。 不需要去讲道理,拳头便是道理。 这就是为什么他始终都不肯出山的原因。 直到大宗师后,才能有一番作为。 此前便是宗师,也无济于事,振奋人心尚可,改天换地还远远不够。 看似一个境界间的差距,直接关乎到能否成事。 荀轲默默的和顾担对视着,良久,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会好好学武,然后讲述道义。” 荀轲像是在跟顾担说话,又像是在告诫自己,这个少年脸上多了一份坚定之色。 顾担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要带荀轲来,的确也有自己的目的。 长生者也需要审时度势,一时的巅峰并未迷了顾担的双眼。 他不可能事事亲为,更不可能坐在龙椅上整天批阅文书奏折,甚至连宣讲道义他都不会去做——但总要有人去做。 外部的磨难他可以帮忙摆平,但内部的建设,还是要看荀轲这一代人。 “饭做好了。” 没有等待太久,老妇人便端着碗盆走了出来,香喷喷的腊肉散发着油光水滑的光泽,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老农跟在妇人的身后,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再和两人对视。 顾担拉起荀轲,笑着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急事需要去做,实在是耽搁不得。这顿饭没时间吃了,你们吃吧,我们就先走了。” “啊?” 老妇人满脸茫然,“这,这都做好了啊!” 哪有客人拿出食材,结果一口不吃就要走的? “真耽搁不得,有缘再见。” 顾担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带着荀轲,迎着漫天大雪,乘骑着骏马而去。 “这是咋回事啊?” 老妇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目光看向老农,“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客人怎连饭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