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异想天开地想要以圣人的规格为这位普通的农妇举办仪式,这当然遭到了神父的驳斥。在下着雨的墓园里,年轻人与神父有关“什么样的人才配称圣”进行了一番精彩至极的辩论,最终神父竟张口结舌,落了下风。
恼怒的神父不堪其辱,在陵墓前伸手推了年轻人一把。年轻人站立不稳,直直向后仰倒,后脑勺响亮地撞在他母亲的棺盖上,就这样随她一起仙逝了。
“……”
谭真怎么也没想到故事会是这样一个堪称地狱笑话的结局,更别提“何人称圣”和“圣职者不如农妇”的种种隐喻情节,在当下的时代风气讲出来堪称亵渎之举。然而瑟卫兰的乐观主义者们可不管,赶车人也只是咒骂了诗人一句,接着便跟众人一起大笑起来,连声称赞对方的故事精彩。
自幼在圣城接受训练的砂岩骑士眉毛拧成了一团不赞成的麻花,但碍于客随主便,他的抗议也仅限于眉毛了。
车马隆隆向前,在两人的请求和亮闪闪金币的驱动下,瑟卫兰人们把砂岩骑士的巨大木杖藏在了马车底下,这样他们最后一项容易被认出来的特征也消失了,他们得以大摇大摆地跟随车队一起进入瓦洛迪雅。
瓦洛迪雅是个漂亮的城市,尤其漂亮在以大教堂为核心的一圈白色砖石砌筑的圆顶建筑。吟游诗人勾住谭真的肩膀,甩着叮铃作响的小辫子朝他挤眼睛,示意城市的公共墓园就在教堂后面。他假做向后摔倒磕在棺材上的丑态试图逗他笑出来,可惜收效甚微。吟游诗人挠挠头,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不懂幽默。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轮回者一件事。在以往有关这个位面的记忆中,蹒跚使徒们往往喜欢在墓园隐居……别深入提问为什么了,说多了只会让你吃不下饭。如果没有导师给的银镜,他原本的计划也是周游各地调查坟头碰碰运气,眼下倒也可以找机会进去瞧瞧。
瑟卫兰人的马车在集市口停下,几个人四散开去打听一下环境——很可惜,这座城市也有不少人死于瘟疫,这里也不是他们能长期驻留的福地。不过这点挫折打击不到瑟卫兰人,他们很快支起摊子吆喝起自己的货物。谭真和砂岩伪装成他们中的成员在集市转了转,这里虽然不像同行者们讲述的途径那些城市一样尸横遍野,但受瘟疫影响市场还是萧条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买主到访。他们用面纱遮住口鼻,挑选完必须的货品就立刻离去,很少停下来看看别的,这让谭真有点怀疑瑟卫兰人这一趟倒卖会血本无归。
不过很快他就见识到了这些游商做生意的手段。
一个妇人在摊位前停了下来。
“你们有猪血卖吗?”
赶车人在抹布上擦了擦手,显得有些困惑。“我也想帮上您的忙,但是夫人,您该去屠夫的店里找找看才对。”
“屠夫这周都没有小猪可宰,血早就用光了。”妇人焦急地跺着脚尖。“我是想来碰碰运气,唉,这可怎么办好!”
“我能打听一下您需要猪血做什么吗?”赶车人问道。斋戒期间,不能吃猪,猪血当然也算猪的一部分。
“是我的孩子,他已经病得太严重,需要马上请理发师放点血。但他的身体是那么孱弱,理发师说最好在手术前喝些煮沸的血补充体力,否则他可能撑不过治疗……”
赶车人左右看看,然后一把拉住了妇人和她凑到角落里密语。
“别哭,夫人,我跟你说一个别的法子。”
妇人有点紧张地听她告知秘密偏方:“让你的孩子每天食用一盎司欧芹,等量的蒜、榛子和洋葱,餐前吃,记得用醋洗过手,吃上几天他就会好起来了,甚至不用开刀放血。”
“真的?”
“千真万确,这是一个波尔坡大学毕业的内科医生开的治瘟疫方子,他的药剂师按照他吩咐的前来抓药,我就偷偷记了下来。”
在这个年代,成为一位内科医生意味着此人出身高贵,博学多识,有圣父许可的行医执证,所以妇人一听就觉得可信。这单生意最终以妇人爽快地从瑟卫兰人的马车上提了一大堆蔬果香料回家为结束,临走前赶车人还嘱咐她“不要告诉其他人”,但看她高兴的模样她肯定很快就会将这个异教徒的摊位宣传给一大票求治无门的人。
旁观了全过程的谭真叹为观止。对此他没什么评价,毕竟很难说清“乱吃一大堆辛辣食物调理患者□□平衡”和“通过割开静脉大量放血的方式排出体内污浊”两者哪个更危险些,很不幸地,现阶段人们对黑死病的主流治疗方式就只有这两种。
可能瑟卫兰人提供的方式反而能让人死得更慢些吧。他没有那个闲心干预位面的科学进展,但在妇人买了太多东西,提出请一位伙计帮忙送回家时,他还是站了出来表示自己可以跟她去。
瑟卫兰人有点疑惑于新朋友的积极,只有砂岩骑士明白这位白银术士的好心。他在谭真看不到的角度偷笑,觉得这位心藏银镜的年轻人虽然终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面孔,却总是在关键时刻一声不发地出现在正确的地方,实在有点可爱。,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