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静航手里握着宗室子弟的名单,嘴角微扬,眼内带了微微笑意。
不容易啊!
这些个“忠心社稷”的重臣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叨叨着要过继要过继,让原主的耳朵都快被念出茧子来了。
结果光是呈上一个子弟名单,就花了一个多月的工夫?
就说说这帮人,能干成什么事吧?效率啊!
而且这名单上的名字可真不少啊!
七十二个?
这是凑够七十二地煞星吗?
钱总管侍立一边,心里不断打着小鼓。
这些日子来走他门路的,可是真不少。
他又不傻,如今陛下的身子骨可是见好,目光也越来越利了。
别他好处没捞着,反而像那些在奏折里弄小巧的臣子一样,直接丢官去职,从云里跌进泥地。
七十二个皇孙啊!
这些大人们是生怕陛下不震怒吗?
光是挨着个地把这些人接见一遍,都得费上陛下不少工夫吧?
陛下说要挑选,他们就弄了这么多让选,是想把这球踢到陛下这儿吗?
“传朕旨意,将此名单张贴到皇宫东西二门处。明日起,所有名单上宗室子弟进宫待选!”
七十二个多吗?
这不还没到一零一呢么?
他司将军手下训练出的新兵,那一个作战单位就是两百人,还治不了这七十二个宗室娇花?
更何况,别看这个七十二个多,以他对石氏宗室的了解,头一天怕就得刷下去五分之一。
“既然是为了甄选未来嗣君,自然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宫中供吃供穿,也并不缺杂役,因此这些子弟只身进宫,不得有随侍仆人,行李不得超过十斤,不得携带贵重金银……”
钱总管拿笔飞快地记着,额头不由得直冒汗。
这,这也太狠了吧?
据他所知,宗室里那些小祖宗,小公子们,大部分都是娇生惯养,有的竟吃奶吃到七八岁,有的十岁了连吃饭都不会自己吃,更不用说穿衣如厕了。
这一个仆人都不许带,而且听陛下的意思,也没打算给这七十二位每人分派一个伺候的内侍或者宫女,这般岂不是要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难道说,这也正是陛下先刷下大半子弟的办法?
然而司静航下了口谕之后,就一甩手,去上书房视察自家孩子们上课去了。
压根不管他这道旨意,在朝野内外,引来了多少风波议论。
洵郡王府中,听到这些条件的三公子和四公子,登时就不乐意了。
十岁的三公子还好,只是满脸的不乐意,九岁的四公子,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我不进宫了!”
“不叫我带奶娘和两个姐姐,还有侍墨,我就不进宫!”
“谁要去选什么劳什子的嗣孙啊!”
三公子和四公子不是一个亲娘。
三公子的亲娘是郡王正妃,四公子是侧妃。
虽然正妃地位高,可侧妃更得宠啊。
这两个女人平时就是表面和气,其实暗自斗了十来年了,两个人心里都住着个乌眼鸡呢。
正妃瞧了笑呵呵,大度地劝侧妃。
“罢了,老四既然不愿意,就别去了吧。别进了宫,哭闹起来,那可就……呵呵呵。”
正妃掏出帕子,掩住了嘴角的欢乐笑意。
侧妃咬着后槽牙,快要跟宝贝儿子一起哭了。
好不容易有个娘俩个一起翻身的好机会,这死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然而等到第二天要出府的时候,侧妃却笑呵呵地将老四送到老三身边。
洵郡王一派大家长的威严。
“老三是哥哥,进了宫要照顾弟弟一二。”
这回换正妃紧咬后槽牙了。
这小贱人和小贱种!自己没教好,凭什么来祸害她生的老三?
老三是哥哥就该着伺候这个庶弟?
“老三你进了宫,若是受不住了,只管捎信,娘去接你回来。”
个死贱人,老娘拼了不争这个皇嗣,也不能教你们俩货占了便宜!
相似的戏码,在那些有权有势的宗室家中上演了十来回。
至于那等破落宗室子弟,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皇城西巷一条街的房舍,都是属于宗正寺的。
有那生计不佳,连像样的房舍都没一处的,就能往宗正寺申请个小院来住。
这些小院子都不过一进,一个院子里能住人的房舍也顶多七八间而已。
若是未成年的子女众多,再加上个把使女下仆,这七八间房住起来,也实在是逼庂。
因而这条街也被京城老百姓称做破落国姓街。
一个穿着蓝绫袄褚绸裙的妇人,拉着个八岁的小子出了门,身后还跟着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子。
这八岁的小子上下都是青色绸布做的衣裳,脚上也是双新绸鞋,虽从头到脚都是新的,瞧着却十分不和谐,仿佛这身行头原不属于他一般。
老婆子出了门就回身去关门落锁。
妇人拉着儿子等在门口,便趁着空儿又叮嘱。
“淮儿你这次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