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聘礼?
‘叮’
电梯门打开,国木田独步同手同脚的走出电梯。
上梨子御酒跟在他身后,打量着传说中的武装侦探社。
比想象中的要简朴些,门口是用毛笔字写的门牌,充满年代感的单边走廊有五扇门,分别是会议室、茶水间、医疗室、社长室和办公室,根据国木田独步说,接待室在办公室里。
他本来打算引他去接待室,结果社长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踹开。
江户川乱步气呼呼的从里面走出来,一眼锁定上梨子御酒,然后过来拽他,一边走一边说。
“饲主君,你快去和社长说,你不是我找来的演员,你是认真要养我的!”
……这么说真的不会被误认为人贩子吗?毕竟这位名侦探看起来……是个能因为人贩子手里有限定甜品就故意和他们走的糟心熊孩子。
“礼物……”
上梨子御酒举起手里拎着的东西,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江户川乱步拽进了社长室。
江户川乱步大声嚷嚷:“上梨子来了。”
他换了个称呼,因为反正上梨子御酒这次来,也有为欠款的事情道歉的意思。
“社长,他才不是什么骗子呢,他和我保证过的,等我们同居……欸?”
江户川乱步后知后觉发现办公室里的奇怪气氛。
他看看上梨子御酒,又看了坐在主位,微微蹙眉的福泽谕吉,表情变得微妙。
“我可不是故意的。”他小声嘟囔,默默退到墙边去,给两人留下空间。
上梨子御酒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喉咙干涩,呼吸都被过分凝重的气氛遏止,心脏异样的跳动着,引发一阵阵疼痛,握着礼盒的骨节因为用力而不断发抖。
他看着那个银发的中年男子,仿佛回到了九年前的少年时光。
刺眼的聚光灯照的睁不开眼,耳边是尸餐素位的狂欢,身体沉重又无力。
画像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都具备曾是其他受害者,和‘堕落’的过往。
上梨子御酒的曾经的‘堕落’啊——
红茶和松茸掉在地上,纸盒和地面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屋里却没人管这个,福泽谕吉沉默不语,江户川乱步不停的打量两人,一脸懵逼,他茫然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有着厚重黑框的旧眼镜戴上,表情逐渐复杂。
胃部翻腾,耳膜嘶鸣,上梨子御酒突然很想呕吐。
“洗手间在那边……”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被甩在身后,上梨子御酒扶着洗手台咳嗽,心理性的恶心吐不出什么东西,但难受却是真实存在,他打开水龙头,摸出薄荷糖盒倒,动作太急,甚至有几粒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直到薄荷气味在口中弥漫开,上梨子御酒才冷静下来。
过往记忆席卷——
九年前,他因为异能被主战派囚//禁起来后。
而他们要的东西,财富、健康、情报,他都给了。
那些提倡延长战争,只为谋求利益的权贵们,有上万的人死在他们的欲望下,包括他的父亲,他因为在会议上拍案骂人,成为了两派暗杀战争的第一个牺牲者。
恶心和负罪感如粘稠的黑泥…
“还真是巧到让人不怀疑都难啊,但在这之前,和你不知道当年的杀手叫做福泽谕吉一样,社长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江户川乱步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从洗手间的门口响起,逐渐靠近,最后停在他身后,像遥远飘渺的梦境:“社长和我说过你,如果当年……”
更大的水流声打断了江户川乱步的话,黑发侦探一愣。
上梨子御酒的声音冷静到可怕。
“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赶在他之前杀了他们,仅此而已。”
遗忘是死亡的最终形态,他怕没有人记得父母,所以没一个炸弹把那些猪猡和自己一起炸飞,只冷眼旁观着他们的狂欢,等待机会,然后——一柄银剑划落血色的长虹。
银狼剑客一夜之间血洗主战派,结束了僵持不下的奋争。
破晓坠下,晨阳升起,新的时代很快到来了。
谁会在意暗处一个少年的梦魇呢。
上梨子御酒曾很长一段时间里将杀手临走时锋利的目光误认成鄙夷,过了很久,他才恍然大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双虚无的眼里什么都没有,那是一面镜子,倒映出的是他对自己的唾弃。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动手。
红发青年将薄荷糖盒扣上,再抬眼,又是平素冷冷清清的模样。
“抱歉,乱步先生,我失态了,请您代我向福泽先生道歉。”
福泽先生?
江户川乱步眨眨眼,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称呼。
“你还真是……”
“我接受你的道歉,因为跑来谢罪和接走人家养大的孩子,却在见面后擅自扔掉礼物跑去卫生间呕吐确实是件很失礼的事情。”
一道如霜雪般冷戾的声音响起,银发的和服男子从门外进来,他踩着木屐,双手抱胸,不带感情的眼睛倒映着面前的年轻人。他比乱步还小一岁,身上却带着独当一面的稳重。
这份稳重,是冷漠的社会和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