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川是一路跑过来的, 在距离医院一公里多的地方下了出租车,扛着摄像机飞奔赶到。
摄像机架好后,开始进行现场转播。
因为任务急, 余笙出门前没空化妆,只刚刚迅速涂了点口红,镜头里是她几乎素面朝天的脸蛋。
“我是北城电视台记者余笙,今天上午十点十分,一名女士出现在市人民医院门诊楼天台……”
围观群众吵闹不堪,她继续有条不紊地播报着。
阐述完基本情况后, 镜头转向事故发生的方向。
而就在这时, 群众里有人尖叫一声:“掉下来了!”
余笙紧张地抬头看去,只见那要跳楼的女孩从栏杆上滑下来, 正要跌落之际, 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身体悬挂在半空,摇摇欲坠。
而那人一只手紧抓着她手腕, 另一只手挂在天台栏杆上, 那也是唯一的着力点。
两人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摔得粉身碎骨。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余笙心底却有种强烈的感觉, 走到摄像机镜头前, 把画面放大。
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此刻因为太过用力而紧绷着, 脸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额头青筋也暴了出来。
镜头往上,抓着栏杆的那只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发白,像是要穿破皮肤, 看得人心惊胆寒。
余笙双手紧紧握拳,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播报的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
“现在情况十分凶险,两人都悬挂在天台栏杆上。我们的民警和消防人员已到达现场,正在准备缓冲气垫……”
她声音依旧镇定,心脏却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人生第一次播报现场,在哀鸿遍野的地震灾区,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更确切地说,是害怕。
仿佛那楼顶上挂着的不是裴晏行,而是她自己,她的心好像也跟着他一起悬挂在那里。
当气垫准备完毕,地面上的消防队长比了个OK的手势,裴晏行松开那只手,两人一起从七楼坠落。
余笙看见他全程护着那女孩的颈椎。
落在气垫上时,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跑过去。
裴晏行单手支着坐起来,对关心自己的护士摇了摇头:“我没事,带她去检查。”
那女孩惊魂未定,几乎毫无意识地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床。
民警走上前,似乎想搭把手扶一扶他,裴晏行已经利索地起身。
“先生,你确定身体没事?”民警又问了一遍。
裴晏行拍了拍手上的灰,云淡风轻道:“没事。”
“对了,跟我们去所里做个笔录吧,你这种见义勇为的事件值得表扬。最近社区正好有个宣传专题,是关于弘扬社会正能量的……”
“用不着。”裴晏行轻勾着唇,变回以往那副懒散不羁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他的军官证,“保护人民群众,应该的。”
顿了顿,眉心稍拧了下,又说:“宣传就算了,以后你们出警可别这么慢,今天如果我不在,那女孩儿危险了。”
“是。”民警抬起手,朝他认真严肃地敬了个礼。
这边,余笙结束转播,帮季延川收好摄像机,正要转头离开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余大记者,这么巧啊。”
季延川一直在鼓捣摄像机,这才发现裴晏行,“哟”了一声:“是挺巧的,你就光看得见余大记者是吧?”
裴晏行朝他使了个眼色:“你今天不是相亲吗?”
“谁说我相亲?”季延川皱皱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嘴角一扬,“哦,我今天是得相亲,来不及了,先走了啊。”
季延川匆匆背上摄像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裴晏行凌乱的衬衫这会儿已经拉扯整齐,只不过头发还汗湿着,烈日炎炎,发梢被阳光染成金黄色,眼底也泛着色泽温暖的光:“快到点了,吃饭去?”
余笙攥着背包带子:“我还有事……”
“天大的事儿也得吃饭。”裴晏行手放在她的背包上,轻轻把人往停车场推。
一阵风吹来,余笙闻见他手上淡淡的铁锈味。
是刚才紧抓着天台栏杆留下的。
惊险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她心神晃荡着,乖乖被他塞进副驾驶。
车是一辆崭新的沃尔沃XC60,银色车身,低调奢华的内饰几乎一尘不染,中控屏的膜都还没撕。
他这是在北城新买的车?
余笙收回目光,也压下心底的好奇,淡声说:“随便吃点凑合一下就好了,我得去台里写今天的直播汇报。”
“平时吃饭都凑合?”他发动车子,回头瞥她一眼,“怪不得这么瘦。”
余笙反驳道:“瘦一点上镜好看。”
“谁说的?”裴晏行不以为然,“身上都没几两肉,哪好看了?白骨精似的,抱着也不舒服。”
余笙脸一热,瞪他:“你说什么呢?”
男人胳膊肘搭着车窗轻笑了声:“胡说八道,对不起啊。”
忘了这姑娘跟他玩失忆呢。
亲都亲过了,装不认识。
车停在红绿灯前,裴晏行转头看她:“那家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