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就顺应了部队中的呼声而将这片付出了绝大代价的疆域拱手上交元廷吗?
不,这绝对不是张煌所愿的,报告元廷,其他人或许能升官发财,但对他而言却是一条绝路,到时候不要说自己图谋不能达成,就是生命也处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那现在就自立一国?
张煌又有些拿捏不定,且不说有多少人同床异梦,就是那些死心塌地跟着张煌的,万一元军的大军再度东来,能不能再次以弱胜强还是一个问题啊。
忽必烈,关键还在这个雄才大略又欲壑难填的暴君身上,张煌已经记不起小白领灵魂中关于这段历史的记忆,但是他却知道有元一朝,除了忽必烈以外,就再也没有对外发动进攻的事例(注:事实上成宗朝还有过几次小规模的对外冲突,但张煌不记得了),而元王朝盛极而衰也是从忽必烈死后开始的。
可是谁又知道忽必烈什么时候能死去呢?
张煌的记忆里对此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张煌不得不要在等待中苦苦煎熬。
“来人,通令全军,除出阵西肥前和萨摩的各部官长以外,武官千户以上、文官都事以上,三日后聚集海东,本官要做一个决断。”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张煌终于还是作出了最后的决定。“任何人,不要挡着我的道了,”张煌的声音低沉的只有自己听得清楚。“否则,就休要怪张某人手下不留情了。”
海水到了这个地方已经脱离了沿岸的浑浊,蔡辉头晕眼花的倚在船板上,即便是黄胆汁也吐得一干二净了的他正在期盼着着这条水路能早一点到头。
这个时候,船夫们粗鄙的歌声传了过来,顿时让他羡慕不已。不过羡慕归羡慕,蔡辉对自己未来却有着极大的怀疑,虽说这次招工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然而这日头和海的颜色告诉自己,显然目的地离开故乡很远很远。
其他几个上船的雇工也想合起伙来吵闹,可是大家伙都已经成了软脚蟹了,还有什么力气跟船主去争执呢,只好各自向神佛、妈祖祈求,这次不要所托非人了。
“开饭了。”船工老马走进来,虽然酸臭气已经被海风给吹散了,然而一堆堆的浊污还是提醒他面前都是一些旱鸭子。“来来来,几位啊,别管吐不吐了,吃还得吃些。”
也别怪老马这么客气,却是杨伯玉和卢建平的严令,船上的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骗的,现在征东行省缺人,务必要囫囵的送到岛上。
“船上没有好东西,但咸鱼管够。”
看着装在木碗里的海菜汤和散发着腥味的海鱼,蔡辉的肚皮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马头,能不能不要再上鱼了,一看见这东西,就倒胃口。”
“我说几位啊,好歹就几天,就再忍忍吧,再以我老马行船的经验,再有三天,就到地方了。”马头却不搭蔡辉的茬,搁下东西,收拾了前次送饭留下的家伙,转身就向通往甲板上梯子爬起。“吃完了,出来透透风,在那个地方呆久了,没病也生病了,若是觉得身子不那么发软了,就趁着风平浪静把脏东西打扫打扫,否则,这些可是算在你们自己头上的。”
“马头,帮个忙吧,能不能告诉我们,东家这是准备把咱们安排到哪去给他开田呢?”
边上的另一位雇工阿宝不死心的想跟眼前看起来和善的马某人讨个说法,也好明白自己的境遇倒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急什么急,还有三天,你就知道了。”马头慢慢攀爬上去,却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让所有人失望的话。“放心吧,是好事,到了你们就明白了。”
“几位兄弟,”蔡辉慢慢的爬了起来冲着身边的人拱拱手。“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地来的,今后人生地不熟的,还请多多帮衬。”
“应该,应该的。”
尽管这些话一上船的时候大家都说过,然而此刻却有着更深的蕴意,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了,因此这句话回应的格外的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