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听水手们说到耽罗军民总管府了。”
北路军在翘首以盼,但南路军却迟迟没有离开庆元港。
六月初,作为主帅的大元征东行省左丞相阿刺罕刚刚做出南北路军会师平户岛的决定后就病死在了庆元,而继任的阿塔海尚未抵达庆元,有心篡夺征东军统治权的范文虎就以约定会师时间已过为由,全军离港出征。
就这样,在军中主帅缺位的情况下,范文虎由包括张煌在内的亲信部下的推举下自称征东军都元帅,从而掌握了南征军的大权。
范文虎暂时志得意满了,然而天公不作美的是,当南路军浩浩荡荡开向日本的时候,一场台风不期而至,将整个南路军吹得七零八落,除了一部侥幸开往壹崎外,其余的大部被风浪吹离了航道,一直吹到了耽罗海域。
“这贼老天。”张煌的脸色苍白,一夜的台风让他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而船舱里充斥的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腐味道证明这还不是一个人的感受。“把弟兄们都拉起来,立刻清洗舱室,这个味跟猪圈似的,他们还能忍得下去,真是佩服他们。”
“大人,有些兄弟怕是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同样惨白脸色的赵彬,摇摇晃晃的扶着舱壁对张煌如是说道。“反正已经到了耽罗,是不是进港之后再让弟兄们打扫不迟。”
“进港?做梦。”张煌冷笑着。“这大大小小几千艘战船、十几万人还不把耽罗这弹丸之地给挤爆了。”张煌摇着头。“也就最多是都元帅和几位万户大人能上岛了,咱们能泊在港内都是奢求。”张煌命令着。“让他们都起来,告诉他们,我不要怂货,是汉子的,都给我站稳了。”说着,张煌跌跌撞撞的走出舱室,向操船的水手命令着。“给边上发信号联络,命令海宁、永州和汀州三千户的载船向我靠拢!”
南路军大队在耽罗开始了短暂的休整重编,而一小队没有漂向耽罗的船队则被卷到了对马,然而才重新修正航向折向壹崎与北路军会师。
不过,这么一来,日本人已经得知了南路军(尚不知只是部分)的到来。
总指挥藤原经资率一部分军队反攻壹歧。
六月二十九日和七月二日,激战二日,日军终于不敌元军的势众,败退而还。
江南军在七月底全军进入指定阵地,两路元军会师后,除部分军队驻守平户岛外,其余全部元军于七月二十七日开往鹰岛屯守。
在开往鹰岛的路上元军先头部队遭到日军舰队的截击,双方战斗进行了一天一夜,直到天明,日军才被迫撤退。
好不容易到了鹰岛停下来的范文虎与忻都、洪茶丘等人相议,“欲先攻大宰府”,然而“迟疑不发”。
“元帅,”张煌急匆匆的走进范文虎的大帐,可惜他来得不巧,几个主官正意见不一、不欢而散,因此范文虎的脸色很是不好。“大势不好。”这句话顿时引来了范文虎射过来的狠厉的目光。见苗头不对,张煌急忙拜服下来继续禀告。“元帅,卑职手下的艄公向卑职报告说,会青髯见于水上,海水作硫磺气,此乃一场极大之飓风将至的征兆。”张煌脸露急切。“大帅,天灾将至,不可不防啊。”
“飓风将至?”范文虎的脸上也忽的出现了一丝凝重,之前的台风已经让他感觉到大自然的威力,一听说又有大风浪了,脸色自然极其难看。“我看天色艳丽,不类有大风浪,星流莫要被那些一心归国的艄公夫役给蒙蔽了。”
“大人,”张煌看到范文虎脸色一变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就知道他有所不信,再听到此言就按捺不住了,是的,他是有一个大计划,然而大计划总得有命活下来才能施行的。“且不管艄公是否欺瞒,还是早做些防大风的准备为好,不若让士卒先登鹰岛,余船间隔下锚,或可以免除不当之损失。”
“登岛?”岛上现在可是挤满了两路军近六、七万的将士,而且最好的驻营地也统统落在忻都等人的手中,范文虎自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本官还用不着你来教导,”范文虎的脸沉了下来。“若不是看在你岳丈的面上,本官当治你个不敬之罪。”看到张煌还欲分辨,范文虎一抚袖子。“退下。”
“是!”张煌不得已低下头,脸色沉重的准备退出去。
“慢!”范文虎叫住张煌,眼睛在张煌身上扫了几番,毕竟对方对自己一向恭谨,在自己夺权一事上也有些微功,范文虎想了想,暂时还不愿寒了对方的心。“你既然担心海上大风,也罢,南面还有一小岛曰飞岛,尚在日人手中,你可为本官拿下。”
“大人所命,卑职断无不从!”张煌立刻拜伏下来,范文虎这道命令可是一场及时雨,他的计划终于可以有了实现的可能。“不过,飞岛守军虽曰只有百余,然地形险恶,还请大人能将高、裘二千户一并让卑职带去。”
然而回复张煌的却是范文虎转身而去的背影,张煌苦笑着恭恭敬敬的再次冲着范文虎的座椅行了一礼。
虽然一时间张煌没有搞清范文虎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但是既然没有明说,张煌自然是权当范文虎点头了。
“弓箭手,放!”随着赵彬的一声令下,原本在元军眼里根本没有意义的飞岛砦顿时陷入了如蝗的箭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