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岑迦南身边,躬身禀告道:“殿下,那根箭头已经查清,箭头呈五棱,用黑铁筑造,箭身用松木,弓箭拉槽约为半寸,的确出自驻扎在大禹的孟家军之手,与殿下所料无异。” 岑迦南继续看着树枝上的红纸,点了点头。 徐玉微顿,语气一缓,继续说:“下月初三,正值春狩,届时奴才会请谈姑娘一同参加。若圣上再如今日这般,便想个法子将人支开……” “大禹岭道之事,殿下看几位主事的官员如何处置?” 岑迦南说:“暂且收监。” “此事工部的谈俞怕是亦有牵连。”徐玉微微一顿,道:“谈俞,是谈三姑娘的大哥。” 岑迦南半晌道:“知道了。” 徐玉领命:“是。” 徐玉禀告完默默退下,岑迦南走出寺庙,方才那处停着的谈家的马车已经不见,只余下他的那顶青盖马车。 一名侍卫匆匆上前,重重向他抱拳道:“殿下,已按殿下吩咐,将谈家的车修好了。” 岑迦南收回目色,应了一声,又在马车前停了一停,方才抬步掀帘进入马车。 厚重的车帘被掀起,除檀香之外的女子淡淡的幽香如夜风拂面而来,像在深夜里悄无声息地绽放出了一小朵兰花。 岑迦南微怔在了原处。 车内已是一片漆黑,几缕朦朦胧胧的轻纱似的月色越窗照了进来,点亮了小小一个角落。 谈宝璐就俯身侧卧在本该他坐的位置上,脸颊撑在手背上,身上全是银白色的月光。 她似是睡得很好,恬静,又乖巧,白嫩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呼吸平缓而绵长,长而温顺的眼睫跟着吐息轻轻的颤动,像鸦雀乌黑的羽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两块圆弧形的倒影。 一直在鼻尖萦绕不散的淡淡血腥味似乎被冲淡了。 她今日到底为何而来? “呼……”她原本绵长平稳的呼吸突然重了一拍,似是卧得不太舒服了,纤细的眉轻轻一蹙,嫩白的脸颊在手背上来回磨蹭。 她是侧睡着的,衣服全被堆在了一起,白色的领口便被扯开了些,一节白皙细腻的脖颈露了出来,缀着几根青丝,不知是不是蒙了月色的缘故,更显得白茫茫一片。 即便他不去想,他的身体已经帮他回忆起方才将她抱在身下的感觉,绵软,无力,缠在他腿处的腰肌有一股柔软的韧性,像一根攀附住磐石的柔嫩柳条。 岑迦南喉结微动,无知无觉地收紧了拳,然后缓缓松开,再次收紧,再次松开…… 那两扇紧闭的眼睫颤了又颤,然后悠悠睁开,一双黑亮如繁星的眼眸迷迷糊糊地朝他看了过来。 迎上那双干净的眼睛,岑迦南下意识地往右偏了偏头。 那只被视为异类的左眼掩藏进车厢的阴影里。 他再向她看去,她明明撞破了他的窥视,却似乎一点也没被吓着,反而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抬起手,捂着嘴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然后带着刚睡醒的小鼻音,含含糊糊地对他说:“啊,你怎么才回来呀。” 这句话听起来是这么的暧昧,这么像一个妻子说给丈夫听的,无端端让他心头一颤,岑迦南冷俊的脸色更冷了。 谈宝璐半睡半醒地撑坐了起来,用手背揉着眼皮。 现在这场景其实对她而言,挺稀疏平常。 她飘着的那五年,一刻都不能离岑迦南离得太远。 岑迦南是活人,她是死人,岑迦南能睡觉,她连觉都不能睡。 于是岑迦南睡着的时候,她就继续飘着。 她都已经是一道烟了,也就没必要还讲什么男女有别。 岑迦南的床非常大,她就躺在岑迦南的大床角落里假寐。每次百无聊赖地侧过身来,装进她眼睛中的,就是他挺直的鼻梁,流畅的下颌,还有深邃的眉骨…… 她有时候会抬起手,想熨一熨岑迦南紧皱着的眉心。但她是一道魂,她的手指只能从岑迦南的眉眼之间穿过去。 幸好岑迦南睡觉的时间短,绝不贪睡,每日最多三个时辰就就能蓄足精神,这让她无趣的时刻少了很多。 现在她这么恍恍惚惚地突然睁开眼睛,又看见岑迦南,便以为自己还在当阿飘。 谈宝璐打完懒洋洋的哈欠,清醒的意识终于占领了高地。 她缓缓睁大了眼睛…… 再睁大了瞳孔…… 谈宝璐:“……” 岑迦南已经坐到了主位上。 他坐得很直,左手握拳,抵在唇角,低低咳了一声,“咳……” 谈宝璐牵起裙角,往旁边让,往里面让,将车上的位置全让给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