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芝麻饼 作为成国的高等学府之一，弘文馆的课业以涉及面广，强度大而闻名。 虽然同时也是最拔尖的女子院校，弘文馆南院的授课比起北院，却并不显得宽松。 体现在课程设置上，便是内容相同，课时相等。 当然，女学子除此之外，还要在私底下由女官或傅母教授女红等基本技能。 以前上课，成泛大都觉得一个时辰的大课过的飞快，每每到了时候还觉得意犹未尽。 就算有时会因外在因素而分神，但大多数成泛都会沉浸在学士们信手拈来的典章故事或者风骨各具的书画上。 就是从未有过如现在的烦躁。 就是这不短不长的时间里，成泛仿佛觉得过了许久。整个人精气神也不似来时那般饱满。 全因这期间与蒋堰的互怼，与祁贺的眉眼官司，以及和郑云期的桌下交流。 好在，这堂由蒋堰代领的课已接近尾声，林学士抄着手立在门口出，笑眯眯地环视着整个学堂，也不进来。 待他打量结束，蒋堰口上也差不多讲完。 他拱着手上前行礼，腰背挺得笔直，声音低沉而有力：“劳烦学士走一趟，有何任务优缺，学士但说无妨。” 林学士是个乐呵惯了的人，也可以说是为人处世学到极致的人，说话滑不溜秋，出口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话。 简而言之，就是说与不说都行的那种类型。 “老夫也只是负责点琐事，到底还是圣人有眼光，选派干劲大的年轻人。依我看呐，一切都好，都好。” 林学士捻着胡子面向一干女子，“今日特殊，众位先离堂罢。不急回去的，也可先到后头文盛阁挑选今日需要的典籍。” 这种正规途径提前离开学堂是极少见的。今日特殊，可能是因为来了新的管事人需要上手熟悉环境。 这并不影响底下女子现出惊喜的神情，毕竟这是半天的假。 但听到“文盛阁，典籍”之类的话，众女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点无可奈何的笑。 无他，只是这挑书，并不是说的那么简单。 其中属成涟反应最大，她的喜和惊都十分明显。 “学士！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去阁里挑书？还不如我们再接着上课呢。” 成涟嘴角翘起，声音里盛着娇憨的不满。 林学士含着和煦的笑意，“自然不是老夫头脑发热。明后日的五经堂授，公主真有把握了么？不如趁此时候，好好地找找补集，多多了解。” 成涟这方面也确实薄弱，于是在这话题下占不了上风，只得悻悻地闭上嘴。 外面伺候的各家侍女听到声响，纷纷进来，服侍着自家女郎并收拾用具。 人虽拥挤，但却安静至极，只有手上忙个不停。 不一会，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落下的，除了成泛郑云期主仆几人，便是林蒋两位学士，以及溜溜达达进来的祁贺。 成泛一眼扫去，就看到祁贺抱着臂，倚着梁柱。 这姿势成泛是越看越熟悉，再仔细想想，不就是祁贺每次露面都是这种站没站相的松垮垮的样子么。 成泛是比较满意祁贺的，但这并不代表祁贺的方方面面都尽善尽美。 例如他的这个姿势。 看得成泛就是不太得劲。 她向来是欣赏那些有着昂扬姿态的郎君。 歪歪扭扭的，就跟没吃饱喝足导致气力不支一样。 哪像一个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的少年郎？ 但这也是私人的看法而已。 成泛自己欣赏不来，但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不同而指手画脚。尽管有朝一日他们会结为眷侣，但也不必如此强求。 成泛移开落在祁贺身上的视线，目光平视，颔首淡淡道：“两位学士相谈甚欢，某不敢耽搁且另有要事，便先行离开。” 随即看向郑云期，“正好顺路，三娘要一起么？” 郑云期早已想走，闻言忙不迭地点头。 顾着两位学士还未离开，郑云期压着声音里的喜悦道：“学生也先行告退。” 随即瞟了一眼祁贺，“想必祁七郎也与先生有话要谈。” 从内到外不过数十步，成泛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透过一隅窗户往外看，还是与站在外面有差距。 天上流云舒展，碧空如洗，此时的风也吹得柔和，软绵绵如同轻薄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