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真要这么干啊。” 王府密谋结束后,经营着魏县最大布坊的向当家叫来长子,忧心忡忡将事情讲了一遍。向青云及冠不久,热血未凉,当即表示不同意。 他老爹活了大半辈子,不像儿子头脑发热,郝馆主生死不知,他向家可不能一股脑扎进去。 “青云,去看看你二叔到了吗?”向当家皱着眉头,来回踱步,都快将自家书房刨出两亩地。 向二叔是县衙户房的书吏,他火急火燎赶来,以为家里出大事了,甫一见面,发现大哥一家好端端的,当即抱怨道。 “大哥,你大半夜把我叫来喝茶啊。” 向当家示意儿子去门口守着,凑近向二叔,压着嗓子问道:“老二,你给我句实话,赈灾粮的事,你知不知道?” 向二叔愕然变色,结结巴巴:“大……哥,你怎么知道。” 向当家顿时明白了,骂道:“好你个老二,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家里。” 向二叔苦着脸:“大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上官下了封口令,我一个小吏哪敢顶风作案,泄露消息。”向二叔话锋一转:“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风险呐。” 向当家一指戳向蠢笨的弟弟,骂道:“你个蠢货,抄家灭门的事多一个少一个,不是一回事。” “抄……家灭门?”向二叔哆嗦唇角,汗毛竖立,后心冷汗都冒了出来,“怎么会!” “你先说说,县衙里多少人参与了。” 向二叔:“具体情况不清楚,但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我要不是县尉亲点,也不会知道。” 向当家立马抓住重点:“亲点?” 向二叔摸摸脑袋,嗓子又压低了些:“对啊,我也不明白,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少,怎么会叫上我一个小书吏。” “你先说说你知道的都有谁?” 向二叔报出几个名字,皆是魏县大户沾亲带故的衙门中人,这是铁了心要拉所有魏县乡绅下水啊。 “高县令知道吗?”向当家又问,向二叔摇头:“不清楚,一直是王县尉出面。”王县尉正是王大户的本家阿叔。 聊到这,向二叔渐渐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高县令避而不见,王县尉串联其城中大户意图吞掉梁州拨给魏县的赈灾粮,财帛动人心,但重点是有命享啊。 向当家心思百转,一咬牙做出决定:“让青云带家中子弟离开魏县,今夜就走。” 向二叔瞠目结舌:“大哥,咱家城外有良田百亩,城里有商铺若干,家大业大的……” 听闻此言,向当家蹙着眉,面色显出几分犹豫,又问了句:“二弟,你知道这批粮食从哪来的吗?” 雍州旱灾,梁州也好不到哪去,西北闹戎寇,全梁州都缺粮,听说连泸川郡主的武道供奉都停了,怎会突然冒出一批赈灾粮。 向二叔继续摇头:“不清楚,就说上面特批的,运往魏县的是第一批。” 向二叔瞄了瞄四周,确保周围无人,凑近自家大哥,声音细弱萧管:“倒是有小道消息称,护送粮食的是泸川萧氏的三小姐。” 那个靠泸川郡主灌功保命的武道废柴,向当家顿时明白了,难怪有人打赈灾粮的主意,一是财帛动人心,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二是这位萧三小姐下等武骨,废材之名声名远播。 养在深闺的世家贵女,怎会懂衙门里的弯弯绕绕,自古皇权不下乡,梁州府的政令至多到县一级,发放赈灾粮还不得靠他们这帮本地乡绅。 县衙装聋作哑,乡绅带人冒充百姓,领了赈灾粮再转手一卖,即糊弄了萧三小姐,又截获巨大利益,岂不美哉。至于城外难民,百姓如韭,割了一波又一波,死了就死了,反正死的也不算梁州人。 如此思来,向当家犹豫了,之前所惧不过事发,被梁州官府秋后算账,可来的是萧氏废柴-萧子期,一尊泥菩萨。 一边是家业难舍和哗啦啦的雪花银,一边是萧氏不知人间疾苦的废柴小姐。向当家左思右想,最终贪欲和侥幸战胜理智,赌了! * 漠凉郡。 烈阳高照,赤地千里,压抑的气氛笼罩田野,农夫们佝偻着腰,在田间忙碌劳作,辛勤的汗水滴在干涸的田垄上,霎时挥发得干干净净。麦穗耷拢着,农夫捏了捏干瘪的麦粒,沧桑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愁苦。 萧子期打马而过,越看越心凉,梁州虽不像雍州旱情严峻,但三月间,仅下了几场淅沥小雨,靠近河渠的良田尚有几分绿意,远离河渠的田垄可谓全靠天意。 九月,原本丰收的季节,田间却一片死寂。 秋粮绝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