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变。 萧子期仰着头,铜铃大的眼珠瞪着,眸中布满红血丝,层层紫痕扭曲,五官变形,整张脸显得十分狰狞,头顶雷霆万钧的压力,她却没有低头。 “温如相,你大爷的!有种今天弄死老子!” 萧子期发了狠,运起全身气血汇在足下,先撑起一只腿,又抽出另一只,摇摇欲坠,却腰杆挺直,皮肤皴裂开始渗血,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进衣领,浸湿黑色的玄裳。 她浑身淌血,整个人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阵阵骨裂声响起,左腿骨寸寸炸裂,萧子期咬紧牙关,分出一部分气血行经左腿,以血气作骨,硬生生站了起来。 望着浑身沐血的萧子期,温如相一怔,她的倔强,仿佛一轮红日,挣脱束缚,撕裂黑暗,跃然而起,那种鲜活,那种明亮,光华灼灼,熠熠生辉,唤醒了他记忆深处最浓烈的一幕。 温如相心一动,压力如潮水般退去。 “你走吧。”温如相视线下移,避开了萧子期的眼睛。 “我不走。” 温如相骤然抬首,黑如墨的双眸掠过凛冽的光,声音透露出蚀骨冷意:“不走?” “墙上的黄粱一梦留不得。”萧子期听到自己的声音,掷地有声。 温如相笑了,眉梢含着无边春意,笑得花枝乱颤,爽朗笑声回荡在空寂的密室内,荡起阵阵涟漪。 萧子期目光一闪,眼前一切全变了,密室消失,壁画消失,烛火消失,入目所及,干燥密室瞬间变成无边地狱,尸山血海,血流成河,铺天盖地血水煌煌如天上来,卷起百丈高的血浪,朝她迎面扑来。 萧子期下意识挥拳,画面又变了。 她站着,周围铺满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一片血色中,伫立着一座由累累白骨搭成的骨桥,桥下,滚滚黄泉水,桥上,温如相一袭血红长袍,眉目如画,手中捏着一只七孔白骨笛,冷冷一笑,天地变色。 他到底是谁!萧子期猛然惊醒,浑身一凉,心中莫名寒意涌出,下意识紧张起来。 竹影挑起她的下巴,没有一丝暧昧,只有刺骨的冷和浓烈的腥,方才短短数息,她如同在黄泉地狱走了一遭。 “泸川萧氏,世家贵女,你以为你是谁?” 温如相目光冰冷,凶厉的眼神之下流露出来透骨的冷漠,不带一丝感情。这样冷漠的他与之前温文尔雅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萧子期不明所以,真心不懂温如相的戾气源自何处。 泸川萧氏戍边百年,驱异兽,除瘴气,改河道,垦荒地,植稻谷,万顷沼泽变良田,迁苗寨土番之民,修房屋,建学舍,大行教化之道,将原西陲蛮荒之地改造成塞上江南,不说功在千秋,至少利在当下。 梁州之民,人人心里皆有一杆秤,萧子虞而立之龄,通脉宗师,执掌梁州近十年,岿然不乱,只因她背后站着泸川萧氏,站着梁州数百万黎民百姓。 这样归心的世家,温如相有何可恨的! 即便他真是温梅林的后人,神医谷冒天下大不韪,擅研换骨之术,所遭灭门之灾,不说咎由自取,至少有因有果。 温如相不思自家之过也罢,何必归罪于世家。 技术没错,错的是人,使用者有错,制造者呢?制造者难道能置身事外。 萧子期望着温如相,目光炯炯,语气十分真诚:“到此为止吧,温兄。” “到此为止。” 竹影划过萧子期的脸,停在那双明亮的双眸上,剑芒刺痛她的眼,泪水簌簌而下,耳边响起温如相异常冷冰的声音。 “凭什么?” “黄粱一梦害的神医谷满门皆丧,你想报仇,大可杀光当初屠戮神医谷的江湖人士,何必留着它继续为祸世间。” 温如相没说话,萧子期看到希望,继续劝道:“术法无罪,人有罪,黄粱一梦本不该存在,它颠覆现行武道秩序,一旦问世,必将无数武人拖入地狱,到时血流成河……” 温如相勾起唇角,狭长眼眸弯成月牙状,眸中流露出无尽冷意。 “与我何干。”温如相望着剑下那双清澈的眼眸,薄唇轻启,又重复了一遍:“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萧子期疼得直流泪,泪水哗哗的,完全不受她控制,再继续下去,她真要瞎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面前的温如相,只觉得他是一个疯子,一个陷入死胡同偏激的疯子。 “萧兄出身顶尖世家,又自诩良善。”温如相一脸嘲讽,“可否将身上隐秘公之于众啊!” “你说什么?!”萧子期浑身一震。 “我说什么。”温如相背负双手,收起竹影,轻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