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期位于大殿东北角,巨大青铜火炬后方,灯下黑,正巧隐在阴影处。大殿周围布满细如毛发的红丝,触碰就会引发报警,她勾着身,神经紧绷,一步一步缓缓后退。 退出大殿,萧子期陷入沉思,缩骨功陷入僵局,白九人死灯灭,搁眼皮底下被烧成骷髅架,现在摆她眼前只有两条路,最简单粗暴的放弃,转换赛道想其他办法搞定晋宗师造成的体型问题,可体内浪得飞起气血明明白白告诉她,大爷等不起。 第二,人挡杀人佛挡弑佛,甭管前面水多深,蒙头闭眼莽过去! 钟千里铭感巅峰宗师境,萧子期区区易髓武师,足足高她两个境界,其中还包括了宗师与武师云泥之别。 丹阳派灭门时,萧子期救出青阳子纯属一锤子买卖,运气爆表捞完就跑,真让她跟一帮宗师真刀.真.枪干,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萧子期对自己实力认识很清醒,以她目前武力值,叠加外挂破境珠,拼掉袁仪、岳衡飞之流通脉宗师尚有可能,对上初晋铭感的罗轻扬,只有扭头就跑落荒而逃的命,跑慢点都不行。 而钟千里灭杀罗轻扬用了一招…… 由此推彼,她搁江湖第一人钟千里面前,都不够给人送菜的。 萧子期头大如牛,前几天她说青阳子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现在轮到自己,真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丹阳派大屠.杀现场,喋血自刎丹阳子,矿洞内嗜血疯狂的活尸,还有大殿里机械的制尸流水线,一幕幕画面走马换灯般在萧子期脑海闪过,两个缩小版自己开始激烈对轰。 一个说,江湖纷争与己无关,人贵有自知之明,多大能耐干多大事,她一个易髓武师,还不是江湖人士,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大晋高手无数,那轮得到她一个小小武师出头。 另一个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撞上了就不能熟视无睹,钟千里狼子野心,所说所为皆践踏人类的底线,这样的人如若得势,世间会沦为什么样,唇亡齿寒,她又会变成什么样。 萧子期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眸中亮起刀片一般凛冽的光。 坑道黑漆,摸头不知脑,萧子期正想抓个舌头,道内突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抓挠声,像指甲刨过石壁的声音。她趴在洞壁听了会,确定从对面传来,便将内劲聚于指尖,对着坑壁一指戳去。 透过指洞,屋内一览无余。 对面空间不大,装饰却极其用心,吊顶的大红绸带垂落系成花球,玉石屏风双面苏绣印着鸳鸯戏水,雕花拔步床上大红喜被叠得整齐,供桌上摆着一对龙凤喜烛,入目所及,房内喜字不下十个,黄花梨木桌上,白瓷杯倾倒,褐色液体沿着桌沿滴到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铺天盖地的红,萧子期一怔,眼中浮现出震惊之色,如此阴森恐怖的地宫竟有一处新房。 抓挠声越来越弱,萧子期没看见人,内劲侵入墙体,终于在西北角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动静。 赌一把! 轰开石墙,萧子期目光一扫,发现黄花梨木桌挡住一人,大红喜袍,长发覆面,身下一片血红,殷红的血从两腿间汩汩流出,一双玉足泡在血滩里,说不出的凄婉。 她蜷缩着,十指外翻,石墙上,深深爪痕触目惊心。 她见萧子期,暗淡的双眸骤然一亮,匍匐着爬过来。离得近了,萧子期发现,女子眉目如画,清纯素然,完全是一副我见犹怜的仙子模样。 她张大嘴巴,拼尽全力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萧子期一震,注意到女子大张的嘴里竟无舌头。她长大嘴巴,眼中溢满焦急之色,挣扎着从胸口掏出一封信,一封带血的信。 萧子期目露不忍,取出一枚止血丹喂女子服下,可惜她失血过多,已然油尽灯枯,止血丹仅能吊住一口气,不至于立即死去。 即便如此,她也万分感激,回光返照下,女子抓住萧子期的手,不可抑制眨着眼睫,两行血泪簌簌而下,她望着萧子期,神色悲恸,眼中饱含祈求之色。 萧子期长叹一声,接过信,点了点头,女子脸上浮现欣喜之色,头一歪,溘然长逝。 萧子期望着余温尚在的尸身,又看看作新房打扮的房间,陷入抑郁,越怕麻烦,越来麻烦,她自身难保,还不断接过别人因果,有时候真希望自私一点,凉薄一点,该管不该管的事通通不管,作为一个有底线的现代人,搁古代封建社会,实在太难了。 萧子期摊开信,入目第一行便愣住了。 她目光扫过死去女子,又移到信上,一目十行,飞快地看了一遍,眉间隆起褶子能夹死苍蝇。 信不长,一张纸寥寥数行,字迹潦草,龙飞凤舞,看得出写得十分仓促匆忙。信是张嫣写给其父张文清的,字字珠玑,句句泣血,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