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白九。”青稞瞠目结舌,瞳孔缩得几不可见。 四更时分,丹房突然闹贼,贼人身法极佳宛如鬼魅,出入丹阳派守备森严机关密布的丹房仿若无人之境,逃至外沿墙,警戒的弟子才反应过来。 青稞带人追出,不过片刻,清湖掌门罗轻扬猛然窜出,将贼人一刀毙命,紧接着从尸体搜出破障丹,一大帮江湖武人攻入丹阳殿。青稞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罗轻扬的阴狠,袁仪的仇视,岳衡飞的贪婪,最后落到一言不发的悟痴身上。 他咬紧牙关,下颚骨崩出不正常的弧度。 “悟痴大师,破障丹一事丹阳确不知情。” 袁仪、岳衡飞的目光齐刷刷望向悟痴,只有罗轻扬勾起唇角,狭长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悟痴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唱了句佛号。 “我佛慈悲,二十年前老衲机缘巧合见过白九一面,白九身为盗圣精通易容,容貌百变,唯一不变的只有一双手。” 悟痴神色复杂,目光停在尸体探出的右手上,唏嘘道:“盗术至高,掌心无纹。” 现场一片哗然,三宗四派,三宗自带官方背景,四派中,清湖剑派发展迅猛但出身不正,点仓派左右逢源有奶就是娘,青城的娘们眦睚必报格局小,唯独嵩山派,十八罗汉德高望重,处事公允,和尚老实形象深入人心,更别提悟痴是十八罗汉中最不屑说谎的人。 可以说,单论江湖信服度,罗轻扬、袁仪和岳衡飞捆在一起发誓都抵不过悟痴一句。 悟痴话音刚落,青稞一张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继而变得铁青,然后眼中流露出悲愤、气恨之色,嘴唇抖了又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青稞,让开吧。”悟痴神色复杂。 青稞张开双臂,单薄的身躯牢牢挡住身后那扇门,双股颤颤,摇摇欲坠,脚却死死焊在地上,仿佛狂风骤雨中一叶孤舟,又若百丈崖边深扎岩石的松柏,恐惧又坚定。 罗轻扬拔出剑,袁仪抬起手,岳衡飞暴雨梨花针对准他,大殿之上熙熙攘攘的“江湖好汉”仿若一出默剧,风暴眼是青稞。 “让开!” 怒吼阵阵,排山倒海的压力朝他碾压而来,沛然劲力袭卷,青稞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理石板骤然裂开。 鲜红的血从他额头淌下,浸湿卷翘睫毛,顺着脸颊滴在地上,青稞抬眸,眼中一片赤红。他强撑着站起来,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温暖内劲涌入体内,众人围攻下面不改色的青稞,这一刻却骤然落下泪来。 他擦擦脸,略带羞意撇开头。 丹阳子一身素袍,长身而立,苍老面容不悲不喜,唯扭头望向青稞的那刻,眼底带了一丝温度。 罗轻扬箭步流星,长剑直指丹阳子,冷冷质问道:“丹阳子,白九行窃丹阳楼,身上搜出破障丹,此事你必须给全江湖一个交代!” 丹阳子眉眼低垂,大殿斑驳的光影打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他身形略微佝偻,腰杆却尤为挺直。 “交代,全江湖交代。” 丹阳子的嘲讽彻底激怒罗轻扬,他全身血液沸腾,胸腔中熊熊怒火中烧,所有理智这一刻霎时崩盘。 他恨!恨丹阳子的虚伪清高!恨他高高在上!恨他见死不救! 当然,最恨他轻而易举拥有他汲汲一生所渴求的一切! 凭什么! 凭什么有人生而有之,凭什么有人高高在上,凭什么三宗永远压在草根之上! 他们有何资格看不起他罗轻扬!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拿命拼来的,他跪在地上给这些人当狗,去撕去咬去争去抢,人不人鬼不鬼活了这么多年,费劲千辛万苦才拥有一席之地,有了做人的资格。 他的后人,极品武骨,生而高贵,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 他给了莫清风所能给的一切,竭尽全力让他挺胸抬头站着活,可这些人怎么对他的,他们敲碎他的骨头,烂泥一样糊地上,轻描淡写上前再碾上几脚。他们抽掉的不是仅清风的武骨,还有他罗轻扬的心! 缘何要忍! 何故去忍! 最坏鱼死网破已! 罗轻扬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黑郁的眼眸布满讥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全江湖贪欲,丹阳子怎么抗! “罗掌门说得没错,破障丹的事丹阳派必须给全江湖一个交代!”袁仪厉声呵道。丹阳派家大业大,却从不予江湖人士一分一毫。武人好面,不喜与妇人相争,小事小利上青城向来无往不利,唯独在丹阳山踢得头破血流。 对丹阳的刻薄傲慢,袁仪不满已久,如今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