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西北角,低矮塌的草棚窝仿佛鱼鳞般层层叠叠挤一起,屋矮路窄,成年人侧身躬着才能恰恰穿过。这里常年潮湿不见阳光,碎砖砂砾铺成的土路爬满厚厚的地癣,空气中弥漫浓郁尿骚味,随处可见的排泄物,令人作呕。 外城西北角是贫民窟,住户包括不限于做皮肉生意暗娼,一无所有烂赌徒,醉如泥臭烘烘死酒鬼,码头苦哈哈劳力,庐江城最下等最无希望的一群人像蛆一样生活在这里。 贫民窟三不管,无任何秩序可言,名副其实弱肉强食角斗场,只有拳头够硬心够狠的人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某处低矮茅草棚外。 灰色身影等候大半个时辰发现无人尾随后,猛然窜进草棚。 草棚内部昏暗,大白天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身影弓着腰,熟悉地从两腿勉强支撑的桌子底下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点燃灯芯缺了大半截的油灯,灯光亮起,隔间内传来闷闷的咳嗽声。 咳嗽声压抑又痛苦,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却被主人硬生生忍了下去。 身影瞥见灶台上剩一大半的药汤,心如刀绞,掀开帘子端着药汤冲了进去。 “阿姆,您又没喝药。”湘南桃花眼一震,只觉得痛心彻骨。 草榻上的老妇人面容枯槁,瘦骨嶙峋,上半身俯趴在床沿边,两手揪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地上星星点点全是褐色的血渍。 湘南急了,端着碗要给老妇人喂下去,老妇人左躲右闪就不让她靠近。 “阿南,出去!阿姆身体自己清楚,别费那门子劲了,多留点银子,照顾……咳!咳!!咳!!!” 老妇人枯槁的手扶住床沿,灰暗眼眸满是痛苦,世道艰难,穷人不易。她得的肺痨,活着只会拖累孙女,不如走了干净,老妇人不怕死,唯一放心不下小孙女,这些年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苦苦煎熬,眼看着她从小小的肉团子长到如今亭亭玉立少女…… 但人争不过天,这就是穷人的命。 “阿姆,我有钱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庐江城最有名的大夫,庐江不行咱去豫州,无论如何也让您要活下来,阿南只有您一个亲人,阿姆别丢下我,呜呜……” 老妇人连连摆手,苍老眼眶中泪珠滚滚而下,边哭边把湘南往外赶。 湘南无奈踹着荷包跑出去,她要将大夫请回来,请不回来就绑回来,只要能救阿姆,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回春堂是庐江城最有名的医馆。 湘南用头巾裹住脸,打算赌一把,显然满天神佛并没有站在她这边,她没踏进医馆大门,一帮子地痞流氓围了上来。为首三角眼,褐色的痦子占了大半张脸。 湘南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曹三,庐江城最心狠手辣无底线的地痞流氓,手下纠集一大帮无赖混混,敲诈勒索无恶不作,放印子钱,高利贷逼得无数人家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他姐姐是城主小妾,正当宠,曹三的事府衙根本不管,纵得他越发猖狂无法无天。而现在,轮到湘南了。 “躲,继续躲啊,小贱人,不是你那个痨病鬼阿姆,还真让你跑了。” 湘南三脚猫功夫,曹三一帮人枕戈待旦,她奋力挣扎殊死搏命,仍被抓了起来。 曹三让人将湘南绑旗杆上,人来人往的长街上,众人纷纷低垂着脑袋,仿佛一群缄口的鹌鹑。曹三很满意,他喜欢别人怕他的样子,越害怕越惊恐他越高兴,折腾得越开心。 曹三挑起湘南的下巴,淫-邪的目光顺着脖颈一直向下,落到她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上,舔了舔厚嘴唇,褐色痦子泛着滋滋油光。 “小丫头还怪有本钱。” “呸!” 湘南一口浓痰直直喷向曹三猥琐的脸,后者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湘南的脸瞬间肿胀起来。曹三是武者虽说不入流,也绝不是湘南这种从未习武的女子可比。 若非他留了三分力,方才一巴掌能将湘南直接打成白痴。 “说!金子藏哪了?” 曹三掐住湘南的脖子将她拎起来。湘南紧咬下唇,咬到满嘴殷红,不发一言。 曹三冷笑,碗口粗的拳头长驱而入,狠狠打在她的肚子上,后者两眼一黑,泪刷刷而下,巨大疼痛席卷全身,她卷缩着,双手背负,整个人拧成拔掉壳的虾米。 “给老子往死里打!” 萧子期与银翘再次路过长街时,入目所及,旗杆上身形纤细少女遍体鳞伤,裹着的麻布片烂成一段一段,上身几近赤.裸,粉色裹胸暴露在阳光底下,围观男人们不知何时齐刷刷抬起头,抻着脖子踮起脚,目光炯炯。 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