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没有回答菩提树精,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心脏中的那道身影,然而树精却不肯放弃,缓缓开口道:
“须弥心是恶鬼司审问犯人的利器,比搜魂更加残忍,可你却只肯用到这种程度,你是怕伤了你这位师父的道心。”他虚浮地笑了笑,“我原本以为你无药可救,想不到你心中竟还能存下一丝善念,就当是为了你师父,你也该及时悔悟。”
卫风攥紧了手中的须弥心,嗤笑道:“为了我师父?和尚,少在这里自以为是,我不过是为了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他们要得到完整的人而已,否则——”
“否则你待如何。”冷淡的声音自他背后忽然响起。
卫风后背一僵,低头去看手中的须弥心,他事先用了隔音法阵确保江顾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然而里面早就没有了江顾的身影,凉风习习,卷携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暗香蹿入了鼻腔。
卫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慌乱无措的体会了。
他咽了咽唾沫,转过身去,对上了那双清冷的眼睛,有点笑不出来,“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江顾却十分平静地望着他,一步步走近,声音冷淡地继续问:“是想掏心碎丹,还是剥皮炼骨,不如直接炼进法器,如何?”
明明他的眼神平静无澜,卫风却感受到了他快要压不住的怒意,整个人脸色泛白,膝盖发软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弟子不敢。”
“……”旁边的菩提树精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我看你敢得很。”江顾说。
卫风不敢抬头看他,“师父,我——”
“扈惊尘在何处?”江顾懒得听他辩解。
卫风这回敢抬头了,他愤怒地瞪圆了眼睛,“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关心他在哪里!?”
江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卫风被他看得心虚,咬牙道:“谁知道那小子死哪里了,反正带着也是个累赘。”
“何时轮到你教训我了?”江顾目光一冷。
卫风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背却不自觉挺得笔直,跪得板板正正,嘴硬道:“我没有。”
“我解开离火绳和灵境的封印,是方便是活动自由,不是让你胡作非为。”江顾手腕一翻,离火绳的另一端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卫风却不以为意。
江顾的离火绳印记和那根银链子其实对他的束缚作用并不大,他完全可以冲破,之前不过是顾忌着暴露身份他不敢硬来,怕伤到江顾,现在既然江顾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他也不必再隐藏实力,他完全有把握在不伤到江顾的情况下挣开这些破绳链——
嗯?
他卯足了力气用力挣脱了一下,那离火绳和脚腕上的银色长链竟然没有动静,他不信邪,又在经脉中运行灵力,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禁锢自己的封印和其他灵力在,他的法力也全在,但就是……挣脱不开。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江顾,“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现在明明已经比江顾强了!他没有强行囚禁江顾都算他还有良心,结果最后反倒成了他不知不觉真被困住了!
江顾手中的红绳一收,殷红的绳子便一圈圈地缠在了他的手腕上,另一端被绳子绑着的卫风被迫从地上滑跪到了他面前。
江顾扣住他的下巴,不满地皱起了眉,“我不管他们都教了你什么,只要你一日是我的徒弟,便只需要按照我教你的做事。”
若放在以往,卫风这种生了二心又叛逆的东西他就不会再要了,不管是灵宠还是徒弟,他有诸多选择。
但他想要卫风。
便只能捏着鼻子再将人给掰回来,他的徒弟自然得长成他想要的模样。
卫风不服气地冲他龇了龇牙,嘴角上还沾染着些血渍,江顾一手扣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直接掰开了他的牙齿抵住上颚,数十个灵力强悍的法阵下去,卫风便控制不住地显现出了原形,他赤红着眼睛冲江顾嘶吼,锋利的牙齿刺穿了他的手腕,但江顾却混不在意,找到人之后使劲一拽,竟生生将团血淋淋的东西从那怪物的喉咙中拽了出来。
卫风捂住脖子干呕了好几声。
江顾往那团血淋淋的东西输送了些灵力,对方艰难地动了动,猛地大喘了一口气,捂着脸痛苦地哀嚎出声,却正是扈惊尘。
对方的脸被怪物的涎液腐蚀了大半,半边胳膊和腿也被嚼得血肉模糊,不过丹田道心尚且完好,身为修仙之人,这些皮外伤倒算不得什么大事。
江顾扔给了他几瓶丹药和符篆,扈惊尘接过,一抬头便看见了他身后的卫风,惊悚地惨叫出声:“你这个吃人的怪物——”
卫风已经变回了人形,抱着胳膊冲他不爽地歪了歪脖子,大有冲上去再把他嚼个稀巴烂的架势,却被旁边的江顾一巴掌糊住了脸按回了灵境。
卫风犟着力气扒在灵境边缘不肯进去,情真意切道:“师父,我不过是临时起念,正好碰见这菩提树精,捏碎了他的舍利子结果发现他身上还有颗须弥心,便想用须弥心试你一试,方才跟这树精说的话不过是撑面子,我……的确也对师父隐瞒了一些事情,只是我没有办法突破禁制告诉你,但是我对天道发誓,我对师父绝对没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