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傅誉之应了一声,便端起水杯,安静地看着杭有枝进行竹编教学。 “看好了,我再教一次,都是有技巧的。” 只见少女剥葱般的十指在竹篾上轻拢慢挑,穿梭往复,齐整严合的编织竹面在他眼前一点点成形。 随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清晰。 她从身后环绕着他,散发出些许温度,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竹香,恰如新雨刚过,春笋疯长。 南风入境,天上的羊群慢慢迁徙着,耳边,她的长发肆意纷飞,偶有几缕拂过他的脸侧,伴随着衣料的细微声响,窸窸窣窣。 邻家的高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在圆桌上覆下半边婆娑摇曳的阴影,一片树叶被摇了下来,飘过竹篱,落到了他眼前。 然后,她的声音也落了下来。 “看清楚了没,这就编好了,你自己再编一遍。” 傅誉之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并且学习能力超强,但显然,不适用于此时。 于是,一看就会,一编就废。 取了几支新竹篾编了半天,还是出现了跟原来一样的错误,一个竹包底部还是没成形。 “要不,你再教我一遍?”傅誉之编完,仰头看着杭有枝,挑眉笑道。 “……” 杭有枝看着傅誉之编了不如不编的成品,感受到了作为老师的失败,于是便觉得,这个钢不要也罢,当个会砍竹子劈竹篾的铁也不错。 “不了,你已经很棒了,咱们慢慢来,下次再学。” 杭有枝连忙笑着推拒,就要溜回座位继续赶制竹包。 傅誉之却穷追不舍,睁着那双大大的杏眼看着她。 “真的吗?” 杭有枝只想快点溜,连连点头。 “真的,真的特别好!” 傅誉之又扯着她的衣袖,眸光明亮,唇角微弯,语气认真。 “那你,下次一定要教我。” 杭有枝第一次觉得傅誉之这么难缠,继续笑着应付下去。 “好的,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坐一旁的杭无辛:“……” 我应该在桌底,不应该在桌里…… 趴房顶的扶峰和羽京:“!!!” 咱应该在房底,不应该在房顶!!! 门内的常晚云望向门外一站一坐的小儿女,眼角只是多了几分温柔的笑。 两人还在继续对线着。 “等等,你之前说给我编的新竹帽,一直都没编,我前几天问你,你说的也是下次一定,竹帽呢?” “竹……竹帽……我,我忘了。” “杭有枝。”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过几天有空了就给你编!” 呜呜呜,我投降我投降,放过我。 我天天哄你干活,我容易么我。 算了算了,为了不发工资,我忍。 杭无辛冷眼看着这两人,好端端的白开水,不知怎的,品出了些茶味。 他实在受不了了,今天这个声他必须要发。 便放下瓷盏,肃道:“傅誉之,你别烦我姐了,她的意思是,你编太差了,不如不编。” 傅誉之转过头,看向杭无辛,抿了抿唇,而后垂下睫,继续安静地编竹篾。 看起来就很,弱小,可怜,又无助…… 杭有枝:“……”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等下还不是得我哄他……何必,何必…… 看戏看得戛然而止,扶峰和羽京面面相觑,又齐齐对杭无辛投向同情的目光。 你小子,不要命了? …… 几个时辰后,屋后竹林,残阳半卷。 “又编错了,你真是笨死了,不如不编!” “哟,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一个面都没编完,下午没认真看?看什么去了?” 傅誉之坐地上编着竹包,看着眼前这阴阳怪气的两人,内心就两个字,聒噪。 “扶峰。” 两人听到傅誉之低沉的声音,顿时噤若寒蝉。 玩火一时爽,一直玩火火葬场。 扶峰立马就规矩了。 “在呢,少爷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