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他在魅魔的控制之下杀死了很多无辜之人,但最终还是体谅了他情非得已的难处。这大概就是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了。在旁人看来,猎手和我的境遇相差仿佛,对我却是忌惮的态度。可能是因为我在他们的印象里首先是邪恶的魔人,而猎手在他们的印象里首先是资历深厚的执法术士,其次才是别的。实际上,他们里面也不乏以前与猎手共事过的、关系要好的人。 当然,我也没有争辩什么的意思。而说不定正是因为处于这么个场合下,他们似乎是在心里拿我与猎手做过对比,向我投来的目光松弛了很多。 列缺也在场,他站在远处对我点了点头,示意先等葬礼结束再谈事情。我也点了下头,接着在目光扫过角落的时候,注意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乔安,他也参加了猎手的葬礼。 乔甘草在私下闲聊的时候跟我提到过,猎手在分配自己的遗产时,还把自己在追踪术方面的秘密知识送给了乔安。想来是因为乔安在白日镇迷雾事件最后的亮眼表现,在猎手的心里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吧。因此乔安此时出现在这里也算不上怪事。 然而当我要走过去打个招呼的时候,乔安好像注意到了我,接着急急忙忙地小跑离开了。 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我想到,难道他还是在介意上次的事情吗? 直到葬礼结束,我都没有再次看到他。 散场之后,列缺走了过来,说:“谈谈你之前发送到我邮箱里的情报的事情吧。” “好。”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随即,他又拿出来了个黄色的档案袋,“还有这个,你的治愈梦境的档案。” 由于已经通过青鸟那边阅览过了电子档案,我都差点忘记自己还问列缺要过档案了。但在接过之后,我还是先快速地粗读了一遍。 列缺交给我的是纸质的原始档案,内容和电子档案大差不差。因此在实际看过之后,也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收获。非要说哪里值得一提,就是治愈梦境正如其名,的确只是安全局的心理治疗方案,而以治愈梦境测试我的心理仅仅是列缺的私人决策,两边的档案里都没有记录。就像是他曾经所说的,“这个心理治疗方案,同时也可以视为最后的心理测试”。换而言之,原本就不是这个用途,只是他奉陪了我对于自己有罪的主张,顺水推舟地给我用上了而已。 只不过,我心里对自己的直觉也愈发地确信了。 这里面确确实实存在着某种我尚未捕捉到的疑点,并且所有的线索都早在我阅读档案之前就已经备齐了。只要我稍微更换思考的方式或者角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同时,一旦我认知到这个疑点,哪怕无法将其解开,仅仅是认知到,都足以颠覆自己迄今为止对于治愈梦境的认知。 但是,那到底是什么?明明感觉距离真相只有一层纸了,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真是令人郁闷。 感觉到了自己智力的极限……我小小地揶揄了自己一句。 “这个档案,我可以带回去再继续看吗?”我问。 列缺点头,“看够了记得交还。” 我暂且将档案收进袋子里,与他找个能坐的地方谈论正事。在路上,他询问了我很多关于前夜的情报方面的细节问题,看来他真的是细致入微地阅读过了我发送过去的情报。而我则在自己所知道的范围内如数回答。 说来惭愧,列缺超过一半的问题我都回答不上来。恶招在前夜仅仅是执行者,不知道更加深入的事情,他自己也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同时信奉着“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这句话,从来不试图接触前夜的深层秘密。 站在恶招的角度来看,前夜传播网络恶魔知识的目的,似乎是想要测试自己原创的恶魔知识。他们创造出了新技术,却无法确信新技术的安全性,又不想要自己亲身测试,所以就将其散播到网络上,让外人自愿地、免费地为自己做测试。 外人在网络上接触到恶魔知识之后,就会成为“网络恶魔术士”。换而言之,就是前夜的实验体,而这场散播网络恶魔知识的阴谋也就是变相的大规模人体实验。 按理说前夜作为崇尚暴力的恶魔术士组织,与这种技术实验方面的事情在风格上完全不搭,但是恶招的记忆告诉我,现在的前夜其实早已变得不同了。 一六年上旬,前夜在安全局的打击之下遭到了近乎于毁灭性的重创。而就在这时,前夜里某个代号为“黎明”的高级干部看准时机夺取权力,从此成为了前夜残党的领袖。 不过六年时间,残党就在黎明的领导之下恢复了过去的威风,但是组织的某些做法也出现了怪异的变化。组织里以黎明为首的少数人开始研究起了恶魔知识本身,而传播网络恶魔知识很可能就是这种研究的一环。 不过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