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澜跟着小沙弥去往秦家人常住的院落,秦岸已在院中喝起了茶,姿态挺拔端坐着。 池澜本来还有些火气的,但方才小沙弥的那一番话却让她忘记了与他对峙,面色漠然地走向了他,站在他面前。 秦岸闲闲抬眸,淡声道:“坐。” 池澜与小沙弥告别,坐在他的对面,与他相视。 秦岸见她轻喘着,凌乱的额发汗津津地贴在了她因动过之后白里透着薄红的脸上。 “可还好?” 池澜回了神,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呛声道,“你看我这样算是好的吗?” 秦岸一怔,唇角勾了勾。 见他还在笑,池澜更是气了。 “你不等我你还笑?!” 他柔声耐心地解释道:“并非有意不等你……” 想起缘由,秦岸表情不太自然,耳根一热,轻咳了声,眼皮垂着遮掩眸色,“我要换衣裳……” “为何?”池澜见他身上确实不是今早的那件月白锦袍,换了一身竹青长衫,她微蹙眉头,追问,“这与你不等我有半个铜钱关系吗?” 秦岸幽幽抬眸,眸色幽怨地望着她,将池澜看得心中发毛,池澜搓了搓手臂,警惕疑惑地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欸……”秦岸轻叹一声,状似无奈地欲言又止,池澜心中更是觉得诡异,“你想说什么就直说,这般作态是为何?”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嗯。” 秦岸幽幽开口,“你睡姿不好……” “啊?怎么可能!?”秦岸刚一开口,池澜拧眉,恼羞成怒反驳他。 “你在马车之内辗转着,蹭上了我……” “……” 池澜听着他说头皮发麻,表情凝固,她在迷糊的睡梦之中确实感受到了她抱着一块健壮硬挺的“石头”。 莫不是,莫不是就是他吧? 她还以为是家中的玉瓷腰枕呢…… “你抱着我的腿死活不放,”他眸底闪过一抹笑,声音低沉地转述她在马车上睡着后做的事,“我怕你被马车给颠着了便让你枕着我的腿睡,结果,结果……” 他一顿,池澜被他勾得心悸。 “结果怎么了!?” “结果,你睡着后流口水……”秦岸说罢,满眼幽怨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委屈和哀怨,“所以我才于你之前上山换衣裳,不想你尴尬,并非是故意甩下你,结果……” “结果竟让你误会了……” “……” 池澜现在恍若五雷轰顶,脸色爆红,她只能庆幸这院中只有他们两人。 她也知自己的睡相不好,也被阿娘念叨过好多次,但这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至于睡觉流口水这事,池澜顿时不知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见他正经哀怨的模样,笃定的语气,再加上上辈子对他的了解,池澜一下子就被他唬住了,又羞又恼,只是嗫嚅着,“那、那还真是我误会你了……” 秦岸点了点头。 她羞红了脸,低垂着头。 “抱、抱歉。” 秦岸在她低头的那刹眼里聚满了笑意,唇角轻勾,像只得逞了的狐狸。 “竟是我误会你了,”池澜羞赧,她抬起眸子,水汪汪地看着他,“抱歉……” 秦岸摇了摇头,淡笑着,“无须记挂在心上,此事我也不会与旁人说的。” 池澜尬笑着点了头。 “那衣裳……”她歉意地笑着,“那衣裳不如我帮你洗了?” 秦岸摇头,他状似无意地建议:“不必了,一件衣裳而已,不如这样。若是你心中过意不去,可以随我去山顶的无妄崖一趟?” “无妄崖?” “嗯。” “去那做什么?” “儿时参拜过的一位大师云游归来,想再次拜访。”秦岸说这话时,眸中闪过一丝怅惘,不过一瞬,就已然消失不见。 池澜轻舒一口气,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绪涌动。 “好。” * 池澜爬了半日的山早已累得腿肚子发抖,与他说完话后便回了禅房歇息。 秦岸也回了房,一进门穿过一面写有“静心”二字的屏风,转眼就看见了铜盆之中放着的衣裤。 他轻叹了声。 他今日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