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杀我的。 谢长安不停在心底告诉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势跟前世不同,现下的裴寂雪还要倚靠长宁侯府,即便他真的看出有什么不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她在脑中疯狂分析利弊,想找出一个足以蒙骗住他的理由来搪塞住,只是她还没能想出来,裴寂雪便有了动作。 谢长安僵着身子坐在原地,任由车厢壁上属于男子的影子覆盖了她的影子。 裴寂雪离她很近,身上的冷松香气钻入鼻尖,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手这么凉,难怪在发抖,是不是穿太少了?冷吗?” 谢长安机械地摇头。 裴寂雪颔首,转而把给她盖腿的薄毯往上扯了扯,把她的手也包裹在毯子里,自己接过她手里的油纸轻轻松松解开了那个复杂的结。 他递给她,语气一如既往温柔:“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仿佛刚刚危险的模样只是她的幻觉。 谢长安心有余悸,抓起一块儿糕点塞进了嘴里,一块儿接一块儿,噎得话都说不出却也不敢开口要一口水。 还是裴寂雪眼尖发现了她噎得涨红的脸,抬手拎起茶壶倒了杯水给她:“莞儿,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慢点吃,没人敢跟你抢。” 他话没说完,油纸包已然见了底,只剩零散的一两块糕点孤零零躺在里面。 马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忽闻孩童哭声,裴寂雪闲闲撩开车帘,只见路边跪着两个人,一大一小。 一个身着布衣的妇女头上扎着灰色布巾,另一个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同扎着两个羊角辫,揉着膝盖哭得声嘶力竭,妇人也跟着哭,伸手将手掌垫在女童的膝盖下。 裴寂雪眼神毫无波动,只看一眼便放下了车帘,眉宇间的冷漠转化为被吵得不耐烦的阴鸷。 谢长安也看见了,只是很快便被放下来的车帘挡住了视线。 她偏开头,眼底却透出一丝不忍。 啜泣声慢慢飘进来,怎么挡也挡不住。 街边那妇女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打扮分明与娘亲毫无相似之处,却还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她们或者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那一片爱女之心。 “停车。” 谢长安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听见他的声音,车夫立刻停了车,裴寂雪看着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谢长安躬身钻出马车,跳下马车朝着那对母女径直走去,在她身后,裴寂雪也走了出来站在轿厢前,远远望着她。 谢长安走近以后,蹲下身子:“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跪在这儿?” 妇女见她一身贵气,穿着打扮都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姑娘,立马磕头哀求道:“姑娘……姑娘求你救救我们娘俩……我腿脚不好走得慢了些,方才惊扰了贵人的队伍被罚跪在这里到午时……” 谢长安眉尖微撇,贵人……是方才那个护送无忧太子的禁军队伍。 如果说是得罪了盛京其他官员都好说,她毕竟是长宁侯府的小姐,这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但如果是宫里的人就不好办了…… 而且还是别国太子…… 无忧太子此人她前世从未听说过,不知是何底细,更不知道是何脾性。 若好说话还好,若不好说话此事就悬了。 就冲他因为这么点小事便让人跪到午时就可见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谢长安伸手扶起女童,只见她膝盖已经全部呈青紫状态,路面碎石不少,整个膝盖跪在碎石智商,因此还有沾满灰尘的血痕和摩擦出来的口子。 谢长安深深拧眉:“这腿再跪下去就要坏了。” 妇人一听,当场泪就落了下来:“孩子还小……我跪下去没什么,求姑娘大发慈悲替我救救孩子吧……” 妇人哭得满脸泪痕,好不狼狈。 谢长安有些踌躇,妇人将她的犹豫和挣扎看在眼里,眼中的希冀逐渐转化为绝望,她道:“若是太勉强姑娘别往心里去……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我家孩子才五岁……姑娘你别管了,免得惹祸上身……这京城里的规矩我们都懂的……” 女童闻言也打算重新跪下,因为娘亲说若是不跪就会被杀头的。 她的膝盖即将磕到地面的时候,谢长安终于作出了决定,出手拦住了女童,继而揉了揉她有些乱的发髻,摸出怀中的油纸包,里面只剩几块碎点心了。 她把油纸包塞到女童手中:“别哭了,这个给你,虽然被我吃得只剩几块了,你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