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不问,司机还不能确定。 她这样一问,原本打算宰客的司机,愈发确认了,这是个不熟悉荣城的外地人。 虽然看她衣着朴素,但能去荣城数一数二富人区的,能是什么穷人? 尤其见她生得貌美,五官端正精致,就算素颜依然十分能打。顿时脑补出一出豪门恩怨大戏,保不齐后座儿这姑娘,就是哪个总裁私生女。 若不趁着今日宰她一笔,发财更在何时? “快了快了。” 司机又拉着她跑了许多路,姜生暖愈发不安,起初手指紧紧揪着半截袖一角。后来不知是不是车上空调打得太足的缘故,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指紧紧扣住车门把手。 又是问了一句:“师傅,怎么还不到啊?” 她不是没想过跳车,可随机落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会加重她的恐慌。 她拿出手机,已将手指放在拨号键上了,输入了【110】,就差打出去。 司机宰人惯了,也懂得适度,在这姑娘——总裁私生女崩溃前,一脚油门,把她送到了地方。 姜生暖悬起来的一颗心,算是勉强落了地,正准备付车费,就听司机报价:“两百一十六。扫码。” 与此同时,递过来一个二维码。 姜生暖打了个寒颤,几乎连汗毛都竖起来了,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逃票是不可能逃票的,可让她因为打车,支付这两百一十六块,又像割她肉一般难受。 “不会没带钱吧?现在都扫码支付了,手机上没钱?要不去贷款平台借点。”司机督促了一句,看出了她的心思。 指了指出租车打表的地方:“都是按表走的,荣城出租车起步价就是二十一块,我可没坑你。刚才上高速的过路费算在里面,一共两百一十六。” 姜生暖死死握住手机,几乎将话筒握碎,浑身疲乏,掌心传来剧痛,依旧浑然不觉。 她看见出租车上打表的数字,才愈发恨自己。 恨自己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奢侈成性,为什么要打车? 怪自己榆木脑袋,不提前做攻略,不知道大城市打车这么贵。 “你不会是想赖账吧?你说你个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咋心这么黑呢?你说,你是哪个省份来的,以后我好避雷了,不拉外地的。”司机坐在驾驶座上,还在同她进行心理博弈。 生怕这小姑娘说出‘我没带钱,你等我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下来给你’,不过想来被她那霸总爹知道,自己打劫一小姑娘,应该也不会叫保镖修理自己吧? 毕竟有钱人手缝里流出一点,都够自己大半年吃喝玩乐了。霸总那么忙,哪有空在自己这种小人物身上浪费精力。 “说啊,听你口音好像是西南那边的人。啧啧,我就说嘛,都说西南那边的人坏,坐车还想白嫖。不是老赖就是小偷!” “才不是!我不是小偷,我家乡的人也不是无赖!”在他即将说出自家省份的时候,姜生暖已将他打断了。 忽地明白了那些出国后的同胞,为何格外注重自己形象,因为绝对不能让人看扁了。虽说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那地球村也是同一个地球。尽管家乡没有给她太多荣光,她也不想因为自己,使她被抹黑。 “别再磨磨蹭蹭了,别以为法治社会,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再不付钱,我就报警了!”司机也有几分不耐烦,连起初欣赏美女的心态也无了,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只想赶紧离开这头顶都是监控的地方。 ‘不行!我绝对不能在拘留所过夜,若是留了案底,雇主不会问我原因,在这座城市准是再没落脚的地方了。’ 姜生暖慌张之下,已是拿出手机,将那两百一十六元扫了过去。 看着司机绝尘而去,周遭瞬间涨潮,吞没了这座城市,也吞噬了身后的喧嚣之声。 蝉声与蛙鸣,尽数变得空洞与缥缈,她盯着自己手机里的余额,想到那是沈祖霖不住院、忍痛出院,将他的医药费转了过来,就让她这么挥霍了,连日以来的坚强,终于在那一瞬决堤。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俨然已经直不起腰来了。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身后有保安过来拍她肩膀,还给她拿了两张纸巾,问道: “小姑娘,你没事儿吧?遇见什么难事了,要不要我们帮你?” 姜生暖方如梦初醒,一只胳膊被保安拉着,还是谢绝了他那张纸巾。 因为她害怕,她犹如惊恐之鸟,怕这人穿着保安的衣服、其实是假扮的,万一那纸巾上沾着乙醇,将她迷晕,拖到没人的废弃工厂,先奸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