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脸色立即不自然起来,他别过头,耳根爬满了红。碎发挡住了他的目光,呼吸慢慢急促,直到喘不过气来。
“干嘛?我要吃西瓜。”兰舒丝毫察觉不到面前人的异样,还往前拱了拱。
除了西瓜的淡淡清甜,还有他身上的肥皂味。
后面的风扇呼呼地吹着,她的发尾撩着程威脖子处的皮肤,又轻又痒。
程威缓了口气,“咳”了一声,稍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马转过去。
兰舒直接站起来,跨过他,挪到另一边去,脸凑地更近了。
“你在干嘛?”
“很热吗?怎么还有汗?”
“我给你擦擦。”
兰舒就近抽了一张就近的面纸,轻轻抹压他的鼻尖、脸颊,撩起头发的额头。
喷在她手上的鼻息很是紊乱。
兰舒心想,有这么热吗?
“兰舒。”
程威终于说话,嗓子暗哑的沉。
她的名字仿佛都结了一层蜘蛛网,缠绕着。
兰舒停下动作,两只手撑在两边的沙发,将自己往他的跟前凑。
“嗯?”
眨眨眼。
很无辜。
“离我远点。”
“???”
程威的语气中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有着慌乱的,缴械投降前的无用挣扎。
这样的程威实在太难得,就好像一直任人宰割的小绵羊。特别是现在的发型,少了太多凌厉。他的发质很软,想必摸起来很舒服。
想着,兰舒就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平时都是她被摸头发,终于还回来了。女孩子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被别人摸头,头发会乱的。
感觉到程威的僵硬,兰舒没忍住乐出了声。
他只会叫她远离,不会推开。
兰舒深谙这点。
“像不像你刚才摸那只小狗。”
故意的调戏。
她变坏了。
想必对着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会忍不住靠近,想东想西,被对方点滴的情绪牵扯。
意料中的没有回应。
“程威,看着我。”
兰舒扳过他的脸,逼迫他看她。
程威的心鼓着,乱了节奏。
“我这几天不高兴。”
兰舒说到一半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沾满了鼻音。
她很委屈。
特别委屈!
“程威,我不高兴,特别不高兴。”
“你离开两个月,都很少给我打电话。我是你的累赘吗?还是会耽误你的事,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你看,我很懂事的,自你回来,什么都没问你。我知道你肯定很难过,我帮不了一点忙,对不起。”
“你不想我吗?”
“可我很想你。”
程威全身被另一种情绪爬满,他抚过她眼角落下的泪。
这是第二次惹她哭了。
“别哭。”
在泪止不住往下流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唇轻轻覆上,吻去。
很轻,很轻地。
他的眼眶渐红,最终实在受不住,将下巴抵在兰舒的肩头。
“兰舒,如果我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如果我不能陪你去南大了怎么办?
如果我骗了你呢。
有时候人的命运的走向就仿佛是设置好的,按着既定的程序走。在他的程序里,太多阻碍。一不小心,就踩下一个坑。
他害怕答案,可又想知道答案。
“我不会对你失望。”
兰舒抱紧他,将整个脸都埋入他的肩处。
“我们慢慢来,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如若时光能倒流,兰舒肯定会刨根究底地问这个失望究竟是什么。当他们走散在充满荆棘的路途中时,几番回想,她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怕把问题生拉硬拽地拖出来。
回避能解决什么?
9月4日。
南柔,烈阳当空。但比起川城来,又不知凉快了多少。
今天的闷热,是因为下午有雷阵雨。
程威拖着两个行李箱,兰舒则跟在他旁边,迷迷糊糊的,刚才在飞机上睡得太熟,现在还没彻底清醒。
走出口,看到偌大的南大牌子,周围有很多志愿者。不只南大的,还有很多其他学校。太多拿着行李箱看着是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他们眼里有着新奇的朝气。
兰舒还没走近,就看到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热情地跟他们招手。
“同学,你们是南大的新生吧,这边这边,先登记一下。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车子出发。你们先稍作休整,等会儿我带你们过去。”
“来,先喝水。”
志愿者给兰舒一人递了一瓶矿泉水。
兰舒晃了晃背在身侧的小水杯,说自己不用了,接了一瓶,替程威拿着。
志愿者好奇地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转的,问:“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兰舒摇头,按着上次程威给大爷的说法:“同学。”
“是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啊?”
“高中。”
“你们一起考入南大啊?”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