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给你的伞呢。”
“在家。”
“哦。”
雨来得突然,在雨下陆陆续续有人跑到大门口处,钻进打的车里。
“前面还有三十七个。”
“不着急。”
程威瞥了兰舒一眼,将她往里面拉了一点,没再回应。
除了雨声,就是人声。保安穿着雨衣在图书馆走廊和大门口疏通人流,不断催促着。
等了约摸半个小时,车才到。程威脱了夹克,盖在俩人的头顶,带着她冲进雨里。
一上车,他先看了眼兰舒有没有被淋到,确保对方身上没沾多少之后,才整理自己的衣服。
兰舒看向他身上的衣服,黑色更黑了,“都湿了。”
他刚才那哪是盖住两个人,基本就套她头上了,我上身没淋到半点,他却湿了个透。
“下次不准这样。”兰舒凶道,拿出面纸给他擦脸。从面颊到眼睛、眉毛、额头、鼻子,兰舒的手里的面纸轻轻游走着,慢慢摁下,又起来,反复反复。
程威一直睁着眼睛看她,神情专注,也很乖,一动不动的,就像个小孩。
兰舒手上的指甲半长,剪地很平,嫩白干净。抚着程威脸的时候,有一种格外鲜明的反差。程威一直不算白的,衬地她的白更白。
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后座的情况,不禁笑起来。女生倒是一副乖学生的模样,男生看起来有些形骸不羁,不太像学生,更不像来泡图书馆的人。
“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啊?”开车无聊,聊聊八卦。
兰舒手顿了一秒,又继续动作,摇着头,“不是,我们是同学。”
“同学?那你们多大啊,大学吗?”
“不是,高三。”
“高三啊,那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啊?”
“川城高中。”
“哎,是个好学校,你们成绩肯定都很好。”
“也没有。”
“那你们以后准备考什么大学啊?”
“想去南柔。”
“是有亲戚朋友在那边吗?”
“不是,我是南柔人。”
“你是南柔的啊,那你怎么来这边上学啊?”
“家里有事。”
“哦,那边教育肯定比我们这里好得多的咯。”
“还好。”
兰舒对每个问题都回答地很认真,司机也是个性情中人,还问了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之类的话。对兰舒的语速似乎没有察觉,聊得跟访谈一样。
程威就乖乖地等兰舒给她擦完,双手捧着沾湿的纸巾,像只大狗狗一样,还眼巴巴地瞧着。眼睛一直在兰舒身上,偶有朝驾驶座看去。
擦完后,兰舒将程威手里的纸团搓成一个个小球,放进已经用光的空面纸塑料袋里。
“书没湿!”兰舒小声惊呼。
“嗯。”
“让我看看你的湿了没?”
“可能有一点吧。”
“下次我给你包书皮。”
“多大了,还包书皮。”
“多大也得包,书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程威淡淡憋笑,“不是笔袋吗?”
“都是呀!”
“哦。”
“嗯?”
“哦。”
俩人就这样“嗯”一声,“哦”一声地互相较劲了一路。
车子在兰盛苑停下,兰舒临下车前从包里拿出一把淡粉色的小伞递给程威。
程威:“”
待车门关上后,程威才舒展了脸上的笑意,对着那抹离去的背影露出两个平时压根不会发现的小梨涡。
车子重新发动,司机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开始和程威搭话。没两句,就自讨没趣地不再问。这男孩,也太冷了点,和刚才对那女孩判若两人。
车子在一个破旧的居民楼停下的时候,司机还是没忍住朝正在付钱的少年多看了两眼。那女孩住的兰盛苑在这片区域的房价算得上头部的了,从大门就可以看得出来,保安都是年轻的小伙。可这片的居民楼,是之前的工厂的安置房。车都开不进去,小路裂成一条条,一块块,墙边杂草丛生。
“谢谢师傅。”少年付完钱就转身,雨还在下,很大。他没有撑伞,而是将其抱在了怀里。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司机有注意到,少年将一个本子用衣服擦了又擦,然后放进了书的中间。现在少年的书包是横着拿的,应该是怕它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