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还是来到了川城医院。
人真的不能熬夜,别说是通宵的。想切个苹果的,结果手突然不听使唤了,手指上割了个一厘米的口子。她看到鲜血涌出来还有点懵,慢慢地手上的痛感才传到大脑,连忙捂住。
家里没人,她先自个拿着碘酒消了毒。幸好伤口不算深的,痛也还能忍受。只是她性子胆小,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伤。左思右想还是去医院看一下,这个她记得要打什么破伤风。
兰舒拿着挂号单等急诊的号,旁边是一大家子。妇女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周围一圈是围着她的家人。无聊排号的过程中,她听到他们说,是胆结石。胆结石她听说过,据说疼得要命,现在眼前的情景告诉她确实是这样。兰舒心里默念,以后要多喝水。
医生看她还穿着校服,不免多问了几句,爸妈怎么不陪着来之类的。兰舒就想赶紧看完,回家。一是怕遇上沈梅,二是脑子实在钝,洗个澡就想睡觉了。不管医生说什么,她只点着头,看完立马去找打针的地方。
打针后的三十分钟观察时间,她就眯眯眼补觉。刚才在急诊门诊遇上的那一家,围在一起说着什么。挺吵的,人也很多。原来,病魔的到访不分时间。
住院部就在旁边一幢楼,还有十分钟,兰舒焦急地算时间。
定的闹钟震动起来,她将单子和消炎药抓在手里准备回家。
川城的星星很多。兰舒虽然知道星星是固定不变的,只是能否被人看见的问题,但她还是固执地认为川城的星星就比其他地方多又亮。
她抬着头,边看边往前走。
“冥王星。”
“北斗。”
“那颗是什么?”
嘴里念叨着。
走路不看路,让兰舒在下台阶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她下意识地想扶住花坛的台子,台子很脏,有东西硌手。
兰舒甩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面纸。打开那瞬,眼底不经意瞥见一双白鞋。
她莫名觉得那鞋如果在白天的光下看来一定不会那么白,只是这时融了夜的黑,白在黑中就显得更白。
兰舒视线顺着往上,是个熟悉的后脑勺。他蹲坐在地上,后背靠墙,人来人往的地,兰舒想一定不会干净。头垂地很低,一只手垂落,另一只盖住脸。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颤抖的肩膀告诉兰舒,这人应该是在哭。
她踌躇不前,不知是该装没看见走掉,还是身为同学去安慰。
就那么默看了很久,兰舒腿都站麻了,地上的人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在微弱的灯下,肩膀颤抖的幅度小了很多。她走了两步,很轻,没有声音。
蹲下,将合上的面纸送往垂下的手那处。指尖相碰见,她感觉到对方明显一顿。
他没有接,手依旧垂着。兰舒发现他手很好看,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干净。手背上有疤痕,不止一点,还有细长的一道血丝。
她轻轻碰了碰,有潮湿的感觉。就抽了张他不接的纸巾,替他擦拭。
对方没有反应,却也没有表现出排斥。
兰舒又将纸巾送回他手里,这次他接了。
接了就好。
她没有出声安慰,或许不知道她是谁更好。撞见自己狼狈的一面,谁都不想再见到的。
在离开前,她转头去看,只见他的头依旧没有抬起,只是面纸被扔到了一边。孤零零地躺在花坛的地上,一声不响的。
没礼貌。
她心里暗骂一句,转身 。
在后来,当俩人回忆起这件事情时,兰舒总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共弱共情。当时的她,更多的是站在旁观角度,觉得人的悲欢离合很正常。她想安慰,可是由于自己的缺陷又安慰不了,迈不出那步。其实,就算那时踏出去了,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依旧不会拉进。
有人的心思藏得太深,有人后知后觉。
兰舒在几天后的晚饭间,桌肚里多了一包面纸。可爱的小熊图案,跟她那个差不多,但不是一个牌子。
她推向最边上,任由不管。
“兰舒,去跑步吗?王班说有参加运动会项目的,可以晚自习抽半个小时去练习,走吧。赵敏和嘉聪他们在操场呢。”陆子恒叫兰舒。
兰舒盯了两眼便利贴上面的作业,伸出手盖了一下,纠结间,陆子恒已经走到她桌边。
他完全成了一副运动男孩的模样。平时在校服的遮掩下,是文气那类的。特别是跟于嘉聪在一块,自然就被显得内敛很多。现在换了一身衣服,倒青春气了些。
兰舒虽然想出去放松,但实在不喜运动。去练习跑步,对她来说还不如坐着发呆呢。
“走呀,你看我们跑也可以。”
这个提议不错,兰舒没再纠结,跟他一起下楼。
陆子恒先带她去商店买水。外面人很少,也只有他们班班主任才会在高三阶段还让学生能在晚自习期间训练。
上课铃声还没响,操场上有三三两两散步的学生。
陆子恒许是受不了一路的沉默,开始找话题:“运动会之后就期中考试了,你在这边快两个月还习惯吗?”
兰舒不知道陆子恒是不是想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