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靠近,堪堪停在她左眼的眼底。 菱絮感觉不到什么,没有属于人的呼吸,也没有传闻中鬼会带来的阴寒。 他的心思此刻全在她的左眼之上。 菱絮听到他声音中掩盖不掉的恐惧与不可置信:“这只眼……盲?” 她的左眼是生来就盲的,虽如此,这只眼睛却清澈明亮,与完好的右眼没什么不同,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区别。 幼时菱絮自己也不懂,她不明白什么叫盲,也不觉得自己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那时父亲还没有做到如今的官位,赵大太太也并不忙于交际,父亲母亲待她虽不如大姐二姐,也并不似现在冷淡。 老太太说幺女生了副好容貌,要花心思好生教养着,将来再大些必定能名动京城。 直到某天赵大太太发现她眼盲之事,从此以后一切都变了,父母越发冷待,几乎是将她丢在陶风阁自生自灭,那么小的孩子,没有大人照应,照顾她的同样也是小孩子,虽说吃穿不愁,可也是磕磕绊绊着自己长大。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赵老爷从很远的地方请过一次郎中,那郎中只看一次便摇头,说娘胎里带来的,华佗在世也医不好。 为此赵老爷便连妻子都怨上,好长一段时日不去她屋里,只宿在姨娘房内。 生下天残的孩子是不祥之兆,是祖宗的警告。 男子生来不必承担生育之苦,莫说一个女儿,便是两个三个又有什么?赵老爷还有许多健康的孩子,往后还会有健康的孩子,他赵家枝繁叶茂,生她一场便养她一场,可再多的就没有了。 至于赵大太太更不必多说。 幼时两个姐姐也来陶风阁找菱絮玩耍,后来得了赵大夫人的训斥,耳提面命说着,她们便也认为,三妹是灾星,要离她远些才是。 只怕这所谓丑事被邻居知晓,影响自己官途,赵老爷举家搬迁。 这么长的时间,菱絮只有陶风阁这四方天地,睁眼住在井里,闭眼也住在井里。 偶有外人见到,他们只惊于她的容貌,没人会注意到她有一眼残。 而今,竟被一个恶鬼一眼看出,这般大的地界,这么多的人,竟只有一个恶鬼。 菱絮觉得荒唐且可笑,可为何鼻尖酸涩眼睛也发胀? 她看到他眼中红芒四溢,俊脸越发妖异,只呆呆看着她的左眼,手指一遍又一遍划过。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似是不能接受,口中喃喃其语。 “所以你的字才一直练不好。”他看到书桌上她练了一半的字帖,书架上也有:“所以你夜里要丫鬟念书给你听……” “我怎么会到今日才发现。” 那红光越发强烈,另一只漆黑如墨的眼睛竟然也渐渐变成红色。 忽而一道雷电自头顶劈闪而至,直直穿过洛承寂眉心。 紧跟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那雷一道比一道更重,少年高大的身躯被生生压垮,他口中溢出鲜血,单膝跪倒在地。 菱絮又惊又惧,从凳子上霍然起身,又被那雷电刺得睁不开眼,那般大的动静,从房顶之下穿透而下,震耳欲聋,她几乎以为房屋也要倒塌了。 可屋内摆设毫发无损,菱絮自己亦是一根头发丝也没掉。 外头好好的天狂风大作,窗扇被吹得啪啪作响,风入室内,菱絮越发睁不开眼,勉力扶住身边的东西站稳脚跟。 风声渐渐平静,再睁眼时屋内多了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颜如冠玉。 他一手提剑,似是风尘仆仆赶来,雷电也不知何时停下。 男子一眼便看到屋中半跪在地上的少年,眉目冷硬杀气凛然,可在看清人后先是一惊,随后眼神逐渐变得古怪。 那把剑被收了起来,他这时才看向身后的菱絮,上下打量一番,方松下一口气。 菱絮缓了缓发麻的手臂,悄悄往洛承寂身边靠,一边警惕看向陌生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此处?” 男子又看她一眼,这次长长叹口气,随后两指并拢金光一闪,将菱絮定住。 “乖乖待着。” 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男子重又将目光转移到洛承寂身上。 他顿了半晌,方才情绪复杂地开口:“阔别多年,未曾想世子竟成了这副模样。” 洛承寂缓缓抬头,这十几道雷的威力非同小觑,出自谁之手也显而易见,他干脆坐在地上,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红光又暗下来,变红的右眼也恢复正常。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