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吴辛一路往回走的途中,陆喻衿一直都心事重重的模样,应对吴辛与自己的交谈,也都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敷衍之词。 “你抓得很紧呢,是怕我会跑掉吗?”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紧紧攥着自己左手腕的那只手,仿佛不再温柔,反倒十分冰冷,就好似锁住自己的铁索镣铐一般。 吴辛扭头对着她笑道:“小声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呢?” 两只飞蛾围绕着泛着淡黄光晕的挑灯来回飞舞着,而同样借着这诡异的光晕,陆喻衿瞥见了吴辛的衣装。 “你方才说,这几日一直在这里找我,对吧?”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起来,先前所有重逢时的喜悦,已彻底冷却。 “嗯,我当初是向你父母保证过的,要好好照顾你,他们才放心让你随我来这里,若是不把你平安无事的带回去,我又怎么向他们交代呢?” 吴辛的脸上一如往常挂着笑意,而在陆喻衿看来,那黝暗的侧脸,以及那挑起的嘴角,却令自己感到分外陌生。 甚至是恐惧。 “是吗?” 她的语调愈发低沉冷淡:“出发之前,你的衣物都是我帮你收拾整理的,那时你还有一件因破了,被送到了晋泉城内的裁缝铺修补,所以并没有带来。可是为何...” 一语未落,陆喻衿忽然驻足不前:“现在,它会穿在你的身上。” 察觉到陆喻衿口吻的异样,吴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黯淡了下来,而抓着陆喻衿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过:“你是怎么了?怎么尽说一些奇怪的话?” 陆喻衿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眸:“其实当初,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只是他说话很轻,加之暴雨海浪声的掩盖,我没有多想。但我应该想到的,你并不是为了帮我找回玉镯,而是为了按照原定计划和那个女人碰头,而那个被杀死的女人口中所说的‘叛徒’,应该就是你没错吧?” “那个时候你果然在啊。” 听罢她的话,吴辛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虽说嘴角依旧挂着笑,却令人格外毛骨悚然:“你为何要说出来呢?明明继续装傻的话,或许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我看到了。” 她的目光紧盯着吴辛的右手背,以及那块烫伤所留下的疤痕:“我父亲不光做茶叶生意,平生也好饮茶。他书房里的茶具之中,最为中意的就是紫砂玉书碨,上面刻着我最喜欢的双瓣翠菊,此刻那纹路,就烙在了手背虎口处。” 话至此处,陆喻衿的声音略显颤抖:“你回过了晋泉城,为何会留下这道烫疤?” “以往倒是没发现,你观察如此入微。” 吴辛丢掉了左手拿着的提灯,任由其中的蜡烛倾斜燃烧,将灯罩完全点燃。 他将手摸向了腰际的佩剑:“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那天我杀了那个准备前往津屿口接头的女人,回到客栈后,小厮告诉说你来找我。当时我折返后,却一无所获,事后也到处找不到你。我猜想,或许你听到了什么,于是就躲着我。所以我第二天就折返晋泉城,结果你父母却说你根本没有回来,我担心他们故意窝藏你,所以就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向他们讨教,只是没想到...” 看向了那道烫疤,吴辛冷笑道:“只是没想到,你那个父亲反抗的方式如此激烈,居然把碳炉上煮着沸水的玉书碨就朝我丢了过来,想为你母亲逃走争取时间。” “你把他们如何了?” 陆喻衿声线如胡乱拨动之琴弦,愈发颤抖紊乱:“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原本以为是他们护女心切,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说出你的下落。” 吴辛面无表情的回道:“现在看来,的确是我冤枉了他们。” “我问你到底把他们如何了!” 内心所有的愤怒和怨气,驱动着陆喻衿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歇斯底里如同野兽一般咆哮着。 “别这么激动,你那天雨夜在这里不都听到了吗?” 与陆喻衿截然相反,被撕开真实面目的吴辛看起来异常平静淡然:“一旦我的事为他人所知,那我的下场,或许会比你父母凄惨数倍,正所谓人不为己,你再好,也比不过保全自己的性命重要。你那般冰雪聪明,想必一定能够体谅我的立场。” 话落,吴辛将手中带鞘长剑戳在了沙滩上,右手握住剑柄将剑刃缓缓抽出。 剑锋与剑鞘厮磨之声在耳畔嘶嘶作响。 “畜牲!” 泪流满面的陆喻衿,一面拼命想要将手从吴辛的左手抽离,一面绝望的骂道:“就为了没有根据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