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截然不同的威压叠加在一块,那种比乌云更加沉重的压力垂直而下,虫子体内的铁元素在刹那之间被抽干,黑虫的身体瞬间变得干枯,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下,虫身在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脆响,躯壳在脆响中骤然散成碎片。
路修寒撑起伞,隔绝从天而降的黑虫碎片,他搂住夙星的肩膀,将他往伞底下搂,没让夙星碰到一点儿和虫子有关的东西。
夙星往大楼之中走去,他的表情并不惬意。
他契约了黑虫,而黑虫同沈友枫因为某种操控关系联结在一块,因此,以黑虫为载体,夙星能够看到沈友枫的记忆。
记忆的片段是混乱且细碎的,如同卡顿的图片,从夙星眼前一一闪过。
沈友枫从小便对昆虫有超乎寻常的热爱,在看到昆虫瞬间便会开始浑身僵硬——是那种属于激动、兴奋至极的僵硬,浑身肌肉开始颤抖。
从有能力起,他便在进行昆虫研究,事实证明,狂热足以支撑一切,他很快便在昆虫学界占据一席之地。
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研究停滞了。
数据出错,实验失败,他的研究止步不前。
——直到他找到了那枚虫卵。
找到虫卵的过程并没有在沈友枫的记忆之中体现,或许那对他并不重要的事。
总之,虫卵的出现使得他的研究打开了突破口,他解析出所需要的重要数据,并且,他发现,虫卵之中是有生命的。
——他想知道虫卵之中究竟存在什么!
只是,研究这枚虫卵,他还缺少一样载体。
一样能够让虫卵脱离密封箱的载体。
那天,他看到了郝小南。
存放虫卵数据的探测仪发出因为频率共鸣而产生的波动。
人类总有各种各样不同体质。
而人类自身,会对外界散发出人类本身无法察觉到的频率波动。
郝小南的身体,极其适合那枚虫卵的生长和发育,或者说,是虫卵选择将自己扎根于郝小南的体内。
于是,沈友枫想方设法接近郝小南,得到郝小南的信任,从中获取有关她身体的数据,然后,借郝小南动手术的时候,将虫卵放进她的身体之中。
夙星的眼睛一点点变红了,血丝沾染上他的眼球。
周身的威压开始震颤,黑虫身体干枯得更为迅速,又有源源不断的黑虫想要阻挡他们的步伐,但夙星只是轻轻一挥手,那些根本来不及构造出新的壁垒的黑虫便被他轻而易举的挥落在地,成为一摊酥脆碎片,大楼在余威之下左右摇晃,墙灰被剥落,溅起满目尘埃。
尘埃之后,是一间实验室,沈友枫拥有大楼一整层的使用权。
而这间实验室中,挂满了郝小南的数据。
骨骼,筋脉,血液浓度,大脑细胞活性……沈友枫在无数个日夜,将郝小南的身体数据从里到外观察了个遍,
将她数据化,将她拆解,将她分析,将她调试,一步一步将她培养、改变成适合虫卵生长发育的人体培育箱!
数据多到无以复加,纸质的、电子档的、放在桌上的、内存条里的,密密麻麻的数据堆叠在实验室中,连同沈友枫的记忆画面一块印如夙星眼帘。
虽然沈友枫在不断调试她的身体,但郝小南并不是一开始就能适应虫卵,沈友枫曾经将她关在这间实验室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件事。
——郝家根本不会管郝小南的死活,只塞给他们一句人在医院,一切正常,根本不会有人去过多关注,郝清宁?郝清宁当时无脑信任着沈友枫,对于沈友枫而言,更是一个容易欺骗和隐瞒的对象,完全不需要担心。
而就连郝小南自己,也忘却了这一段记忆。
画面之中,郝小南的身体出现了极其可怖的变化。
她的眼睛成为了复眼,密密麻麻的眼珠子悬挂在他的眼眶之外,她的面部也发生了虫化现象,口中长满层层叠叠的虫类尖齿,触角自她的额顶向外延伸——这只是最开始的模样。
在沈友枫发现,利用之前自虫卵得到的数据,再加以调试和操控之后,他居然能够操控郝小南的外貌和她虫化的程度!
夙星的拳头越握越紧,紧到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骨骼被捏得隐隐作响。
他听到郝小南的惨叫,那种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哭喊,而在哪遥远的、甚至被从郝小南记忆中被抹去的求饶声中,交织着的,是仪器运行时冰冷无情的声音,和沈友枫的笑。
疯狂的、丧心病狂的、仿佛将一切道德伦理、人性和法理的笑。
在哪不为人知的记忆片段之中,沈友枫——这位在H省科技大学,甚至是整个昆虫研究学界都德高望重的沈教授,在这座实验室中彻彻底底撕下了平日的伪装。
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疯子!
夙星一拳砸向墙壁,被黑虫加固过的墙面像是被撕碎的纸皮那般,瞬间被撕裂出一枚巨大缺口。
很显然,沈友枫并不想让他们靠近,既然加固和防御无用,那就主动攻击!
一抹诡异的黑气袭来,所有黑虫在黑气的指引之下向中心靠近,不断融合,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