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霜回到寝殿时已是半夜。出去一趟解了惑,感觉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终于放心了些。 摩挲了半晌,正要滑到被子里去,忽然对上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她吓了一跳。 “陛下?!” 他不是说今夜不会来吗? “你做什么去了?”林江渺的声音里透着不悦。 “妾身……”黛霜正琢磨着要编一个什么事由,他打断了她。“不用再说了。” “慧妃来告诉朕你私会外男。朕不信,所以亲自来了,谁知你真的不在。” “陛下,妾身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对不起朕?”黑暗里他伸出手,轻轻将她鬓边的两根发丝挂到耳后,“你的心本来就不是朕的,朕也没有碰过你,谈什么对不对得起呢?” “好了,你不用多解释了。”林江渺心里泛着苦涩,嘴上却说:“以后你想悄悄出宫,带上这个就好了。”边说边把一块令牌塞到她手里。 “陛下,”黛霜咬了咬唇,打算把事情告诉他,“妾身只是去见了” “你不要说,”他打断她,声线在颤抖,“朕不想听,朕不想听。”说着他绕过她下了榻,“你回来了就好,朕先回养居殿了。” 他嘴上说着相信,心里八成还是想了些有的没的。黛霜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子,叹了口气,给自己掩好被角。 不过,今夜出宫的事应该只有红药知道。慧妃怎么会晓得这件事,去皇帝那里告状? 她又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便入睡了,翌日日上三竿才醒。 中宫无后,嫔妃中以她位份最高,除了定期去给太后请安,平常并无多少礼节性的琐事。梳洗过了,用个午膳,就到后院里散步。 走到一半,空中哗啦啦落起了雨。红药撑开一把紫竹伞,搀着她放慢了步子。自家姑娘有个习惯就是饭后散步,不论什么天气都要走上一走。 “哎呀。”黛霜忽一低头,吓了一跳。 血迹被雨水冲刷过来,丝丝缕缕地绕过她镶着金边的绣鞋。黛霜立住了,顺着血迹过来的方向看去,视线尽头隐隐现出养居殿的轮廓。 皇帝一向心慈,这是出什么事了? “姑娘,我们回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昨夜的事儿就惹皇上不高兴了。” “说的是。”黛霜转过身,正欲回去。 迎面却走来一穿着宝石绿长裙的女子,银盘脸面,眉目如画,头上插着一支惹眼的金步摇,遥遥地叫住她了,“贵妃妹妹,这便回去了?” “花妃姐姐好。”黛霜不喜欢她,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 “慢着。”对方伸手拉住她,抬了抬眉毛,“你听,好像有人在数数呢。” 空气里陡然安静。伴着雨的哗哗声,她听到有人在数:“四十六,四十七……”每数一下,就是一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我先走了。”黛霜挣开她的手 “这么着急干嘛?你就不好奇是谁被打,为什么被打吗?” “陛下要处置谁自有道理,不是我等后宫中人该干涉的。姐姐若想去看个究竟,自己去就是了。我乏了,不陪你了。” “瞧这话说的,妹妹可真是铁石般的心肠。”花妃伸手拍了拍她,“可惜人家是为了你才得罪陛下和太后的,你却这么不闻不问,等人被打死了你可会哭么?” 红药拉住黛霜,“姑娘,别和她说话。她诡计多得很,咱们快点回去。” 问黛霜被皇帝专宠到什么程度?就连她身边的丫鬟对其他的妃嫔语出不敬,她们也不敢与之计较。 黛霜这时站住了,问花妃道:“什么为了我?” “你还不知道啊?令尊出了事,其他人都晓得明哲保身,只有莫公子一人连上三道奏折为他辩护,搅得陛下和太后不好收场,你说不打他打谁呀?莫侍郎老啦,人走茶凉,现在也没谁帮着他家公子,依我看,这下指不定给打死呢。” “姑娘,姑娘!”红药跟着她小跑起来,在她后边举着伞,黛霜却已急了,忙就往养居殿的方向过去。 花妃在她身后大声笑道:“妹妹慢些走,当心雨天路滑!” 莫如渊是刑部侍郎莫恒的独子。莫恒有一子一女,女儿叫莫雨清,生得如花似玉,被称为京城第二美人。尹、莫两家一向交好,黛霜和这对兄妹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若不是被皇上下令召进宫去了,应该是会按照幼时婚约嫁给莫如渊。 “居然是莫公子,怎么办呐姑娘?”红药一路问着。 “如渊哥哥一向性子冲动,但他也是为了我,我不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