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甚大,一路上到处可见合欢树。她想待到六月间,这些合欢花就要染得朝霞一缕丹,尽可摇红曳碧恣娇妍了。而那时,格桑梅朵怕也是枝柔叶茂花如蝶、五彩斑斓翩跹舞。 黎慕白忽然瞥见一小块菜地,觉得很意外,不由止住了脚步。一般富贵人家的院子,都是以山石花木假山流水造景,她没想到雕梁画栋的公主府居然会种菜。 “那里好像种了荠菜?”黎慕白悄声问赵曦澄。 “荠菜?”赵曦澄笑着睨了她一眼后,没理她继续前行。 陈若林也往那块菜地看去,对黎慕白说道: “那不是荠菜,是米囊花。” 黎慕白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道: “是我眼拙了!陈大夫真是博闻强识!” “姑娘缪赞!米囊花果实可入药,在下是大夫,所以认识。”陈若林谦虚道。 “噢,也是,在医者看来,花花草草皆可入药。我记得有诗云‘一斛千囊苍玉粟,东风吹作米长腰’,想来说的就是这米囊花了。难道这米囊花长成后会呈装米的囊袋模样?”黎慕白笑问道。 “非也。”陈若林摇头道,“米囊花可俊俏得很,于每年四至六月开花,花有白、粉、红、紫四色,花型跟虞美人类似,花开时斑斓多姿,如云似霞,且香气浓郁。” “经陈大夫这样一说,我恨不得要立即瞧一瞧这米囊花才如意。”黎慕白道。 “米囊花虽是先朝从外域传来,但如今在我朝作为观赏花型,也是种植较广的。姑娘想要看,下月即可见到。不过,在下觉得长公主院内的格桑梅朵才真值得一看。那是生长在高域之地的花,在我朝难得一见。” “陈大夫连高域之花都识得,还真见多识广!难道是这格桑梅朵也可入药不成?”赵曦澄突然问道。 陈若林忙止住脚步,拱手躬身道: “回凉王殿下,在下自幼酷爱看医书,闲来无事就钻研医理。我曾在一本旧医书里,看到书中提起在疏散肺经风热上,格桑梅朵有奇效。因此,在下才对格桑梅朵印象深刻。” “格桑梅朵,真是好特别的花名!”黎慕白在一旁念着。 “格桑梅朵生长于丹辽的高域之地。在那里,格桑梅朵象征幸福与顽强。”赵曦澄转过头,目光笼住黎慕白,“丹辽语里,格桑梅朵就是怜取眼前人之意。” “殿下,您还懂这些?”黎慕白眸子晶亮,一瞬不瞬盯着赵曦澄。赵曦澄微怔了下,移开视线。 “多谢凉王殿下为草民解惑!草民之前只知道格桑梅朵的药理,也不知这格桑梅朵之意。”陈若林叉手道。 “陈大夫作为医者,只知其医理不知其意,也无碍。你刚说这米囊花的果实可入药,这又是何药理?”黎慕白问道。 “米囊花的果实入药后,可镇痛止泻、祛除邪热,只是不能服用过量以及长期服用。”陈若林答道。 “哦,看来是药三分毒,此话果不假。”黎慕白道,“假若又过量又长期服用,将会怎样呢?” “可能会引发乏力畏冷、身体枯瘦羸弱等症状。” 说着,三人已到公主府门口。黎慕白见陈若林准备独自走回医馆,便欲送上一送。赵曦澄命杜轩陪着她,自己去鸿胪寺了。 黎慕白让杜轩租了一辆马车,请陈若林一起乘车回平正坊陈家医馆。 车上,黎慕白问陈若林长公主的头疾情况如何,能不能根治。陈若林沉吟半天,才道: “长公主宿疾复杂,沉珂怕是一时难除!” 黎慕白暗忖一下,突记起陈若林也来自舒州,又想起今日有一个戴帷帽公子找他出诊,便装作随口说道: “上次在长公主寿筵上,我曾听过余音阁琴霜姑娘的琴,那真是天上仙曲一般。我听说她也来自舒州,说起来还是跟陈大夫一个地方来的,不知陈大夫是否听过她的琴?” 陈若林微微一顿,摇头道: “倒是不曾听过。我不喜音律。” “噢,是我忘了陈大夫说过自己只喜医理的。我记得第一次见陈大夫,就是在平正坊给一孕妇扎针,几针就救下母子二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陈大夫不忌男女之嫌,一下救二命 ,真是医者仁心!” “不敢不敢!只是尽医者本份而已!”陈若林似是吃了一惊,“那次姑娘也在?” “嗯,那是我一个远房姨母的女儿生孩子,姨母请我去帮着照看。当日幸亏陈大夫来了,她们母子才得以平安。”黎慕白扯了个慌,把何大娘说成自己远房姨娘。她想起那块荷香糕,心里滑过一丝苦涩。 “今日我去请陈大夫,听邻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