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金丹飞速旋转,不知节制地吸纳灵气。 因灵气吸纳过多,段元如感觉身体无处不在剧烈疼痛。 忽地,疼痛慢慢减弱,周围的嘈杂之音逐渐消失,她放佛看到了那生养她的小村庄。 她白天替母亲打猪草,学绣简单的荷包托人到镇上卖,晚上伴着夜晚的星空入睡,闲日里与小姐妹们打趣儿,谈张家的小子,话李家的新嫁娘。日子贫苦,但盼头足。犹记得秋日,那毛头小子探出墙头,面色羞红地递来几簇桂花。 她已然忘了他的模样,可她仍然记得娘亲用那几簇桂花做得热乎乎的桂花糕。 记忆纷纷扬扬,最终全数汇成那晚的滂沱大雨。 混浊的雨水先是涨到脚踝高,再是百里之外的青山轰然坍塌,最后河流决堤淹没下游村庄。 她站在炕上,茫然地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枝丫漫过膝盖,爹爹娘亲奋力把延昭送到屋外。 三人的背影远去,她孤零零留在卧房里等待。 她等了许久,等到水漫过腰间,她爬到高一点的饭桌上,不一会儿冰冷刺骨的河水再一次漫过脚踝,外面鬼哭神号,竟压过哗啦啦的雨声。 她努力站得高一点,更高一点,可惜等到河水没过头顶,她也没能等到期望中的人。 “她入魔了!” 一声惊呼惊醒沉溺在过往的她。 段云如睁眼回神,急风送来脸暴雨也冲散不了的人肉香味,勾魂摄魄。 她转身看见被她困住的九人,不自觉舔舐湿润的嘴唇。 好香。 江洲斜睨站在他旁边,大惊小怪吼入魔的一位师兄,那照顾江洲的师兄立时闭嘴。江洲这才看向段元如,抱拳道:“段师姐大义。” 段元如死死咬住唇瓣才忍住扑过去的冲动。 原来这就是魔种,食人的魔种。 段元如成为魔种已成定局,程信愈加坚定同段元如一起入魔,陆饶看劝不住,他已经失去一位师姐,再不能失去一位师兄,当机立断把段延昭交给莫灵,手脚并用地缠住程信。 程信怕伤到陆饶,没敢用力,只道:“陆饶,你放手!” 陆饶缩紧臂膀,哀劝道:“师兄,这件事不是你入魔就能解决的!” 程信忽地停下所有挣扎的举动,哽咽坦言:“至少我能陪她。” 他说:“陆饶,你应该明白的,哪怕没有结果,也不愿放弃。” 陆饶闻言怔然,他想到他一次次守在宁微师妹门前的夜晚,所有人都劝他放弃,唯有程信冒着凛冽的寒风为他送来暖身的姜茶。 他没有立场阻止师兄。但是他也不想束手无策地看着师兄师姐踏上歧途。 他搜肠刮肚,设想了许多可能性,却依然没有一条能够解决眼前的绝境。 而后,他松手了。 眼睁睁看着,他即将失去又一个亲人。 也欢欣看着,他的师兄在暗沉沉的白日里奔向唯一的光。 陆饶下颌紧绷,双手无力下垂。 宁微师妹,他好没用。 救不了师姐,救不了师兄,谁也救不了,独剩一条没用的命,苟活于世。 他恍然想到曾经,他惹怒江洲,几乎拖累整个尘峰。 哪怕之后日夜勤奋的修炼,可现在的他和以前有何区别? 他勾起嘴唇,嘲笑道:“没用的废物。” 没有了陆饶挟制,程信隔着透明的屏障,与段元如遥遥相望。他近乎贪婪地看着段元如的面庞,暴雨扰乱她的发髻,可卷不走她的妍丽。 他笑容浅浅,“师姐,我马上就来陪你。” 没想到段元如抬起手臂,白皙如玉的手抚上屏障,程信赶忙靠近屏障,小心翼翼地将脸颊靠近她的手心。 段元如有些恍然,口中不断加剧分泌的唾液在此刻变得缓慢,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的程信,稚气未脱,瘦骨嶙峋。 缓缓地,他与今日的程信重叠,稚气全无,英英玉立。 段元如轻笑,程信的心思她或多或少是能感受到的,不过修道艰难,岂能被儿女私情拖累。她终究是要辜负这番热烈如阳的情意。 她学着师父的口吻训道:“师弟,路漫漫其修远兮,当上下求索①,追寻大道,不可囿于私情。” “你天赋卓然,必能成就一番大业,何况令尊洞府尚未从宵小手中夺回,何必跟随我自毁仙缘。” “不如忘却前尘,潜心修炼。” 她收回手,继续说:“师弟,你若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