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祭司想到了,在他身上用傀儡术。”时湛低声说。 傀儡一术,一旦告成,人就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谢召从前翻阅她老爹的一堆古籍时读到,傀儡之力非常人可匹敌。有记载,傀儡炼成,便可“一人抵千军,十人破山海,千人崩日月。” 而代价就是失去作为“人”的五感六识,只知道听从主人的命令,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 谢召问:“然后呢?” “然后,在商誉被祭司强行种下傀儡丝的第二日夜晚,他跑了。”时湛说。 谢召有些惊讶:“跑了?可是......” “他独自一人翻越了寨前的大山,找到了最近的玄门世家,敲了一宿的门,”时湛顿了顿,“请求这些弟子们,帮他把体内尚未长成的傀儡丝拔出来。” 傀儡术一旦施展便无力回天,但仍有一线破局的希望,那就是趁着傀儡丝尚未在体内生根发芽的数个时辰之内,将这些傀儡丝拔出来。 只是拔出的过程太过痛苦,很多人忍受不住,折磨而死。 可是商誉活了下来。 拔出傀儡丝活下来的数年之后,他用同样的手段,在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身上种下了傀儡丝......这又算是什么呢? 谢召心情很是复杂。 但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明明他们是一同来的广陵城,时湛怎么知道这么多? 难道是他从前与商林晚有过交情,小商少爷告诉他的么? 可那得是什么样的交情,商林晚才会将这些事情对他盘托而出? ...... 阿柏跌坐在地上,商誉坐在她面前,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垂头看着她。 “......” 沉默了一会儿,阿柏哑声道:“你就算杀了我也好,我也不会答应的,死了心罢。” 商誉对这个答案置若罔闻,目光怜悯地开口:“傻姑娘,你这副模样怎么去找你的心上人?做了我的傀儡,你无病无灾,不死不灭,哪怕他走到天涯海角,只要他尚在人间,你总有一天能找到他,这不好么?” 一旁的大柜子里,谢召瞪大了双眼:“......” 仿佛知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阿柏闻言却只是冷笑一声:“我本来还当你是好心,谁知是做你的傀儡,受你摆布不提,你还要去害他!” 她身体不好,又被商誉强行控制了一遭,说完这一句便猛地咳嗽起来。阿柏捂着心口咳了一阵,又道:“可是,我去找他,又关你何事?” “那日我被你种下傀儡丝,昏迷不醒之间吊着一丝意识,却听到你和你的随从在说话。”阿柏说,“你们是要从他那儿取一件名为‘观音泪’的宝物罢?” 商誉敛去了笑意,脸色有点难看。 阿柏喘了口气,声音嘶哑继续道:“观音玉像,如何流泪?我猜这是一件稀世之物,所以,你是打算怎么去取呢?” “是偷?抢?还是让已经成为你的傀儡的我受你摆布——杀了他?”她声音凄厉,“你身为城主不便露面,所以你需要一个傀儡,我说的对么?” 她每说一句,商誉的脸色就要难看半分。阿柏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时,商誉猛然站了起来:“够了!” 他怒极反笑:“谁允许你如此和你主子说话的?” 阿柏摇摇头,道:“神佛在上,不可亵玩。你是无心之人,戾气深重,我瞧着你也不是信奉观音娘子之人,观音泪又岂能被你所用。” 她力气几乎已经耗尽,但还是仰起头,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你取这等灵物,是要谄媚于谁人呢?” 商誉眯起眼,向前走了两步,慢慢俯下身,与阿柏视线平齐。 他伸出手,缓慢地圈住了阿柏纤细的脖颈。 “原来是种下傀儡丝的时候漏了风声。”他叹息一声,“既然这样,为何早不愿告诉我呢?这样我好早早了结了你,再去换个人选。莫不是因着我的缘故,在这醉香阁的顶层乐不思蜀了罢?” 阿柏道:“各中原因,你比我清楚,又何必发问?” 被种下傀儡丝之后,阿柏偷偷寻人打听过,傀儡丝种下共分三次,第二次种下傀儡丝乃是首次之后三月以内。若是后续不再种丝,则主人对于傀儡的控制力虽时间推移渐弱。若干年之后,傀儡有机会摆脱宿主的控制。 阿柏很清楚,商誉来找她,是为了给她种第二根傀儡丝。 商誉沉默片刻,随即失笑:“那这次为什么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