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然带陆时笙来的,是一个清吧,里面灯光昏暗,环境清幽,没有躁动的音乐也没有交叠着的人影,是很适合用来借酒浇愁倾诉心事的地方。
她的目的基本上没有遮掩,就是单纯来带着陆时笙找开心来了。
虽然这种方式太过简单粗暴了些,不过也是肉眼可见的有效。
他打从进入酒吧那一刻开始,就没再说过话,顾轻然点什么他喝什么,点多少他喝多少,来者不拒。
顾轻然倒是一口也不喝,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保持清醒,待会儿才能开车回去。
她就坐在一旁看着,看了一会儿又换了个姿势,改成托腮看着,目光清亮。
陆时笙基本没有失态的时候,除了今天。
他拿着酒杯微微摇晃的姿态,实在是摇曳动人,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来搭讪,男的女的都有,不过都被他用眼神劝退了。
当又一个搭讪对象离开后,他终于转过头来,直勾勾看着顾轻然。
“你过来。”
隔了三米远,顾轻然都能闻到他说这句话时带出来的酒气。
她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还是认命过去了:“怎么了?”
“坐在我身边。”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这样就没人过来了。”
没人敢在这样一个大美人面前不自量力,她就是他现在最好的挡箭牌。
顾轻然:“……”
她往前凑了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他,他的确是喝的多了点,脸颊都泛起了红,眼眸里也带着水光,怎么说呢,就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娇,看着还挺勾人的。
但他的酒品很好,到现在为止也只是说话语速慢了些,并没有任何类似于撒酒疯的行为。
“坐下。”他又开口了,“坐在我身边。”
放在平时这种一句话连续说两遍的事情,他是肯定不会干的,顾轻然想了想还是顺着他的心思,坐在了他身侧。
下一刻,陆时笙整个人都往她这边倒,但又没有和她有真正的肢体接触,只是两个人的距离拉的无限近。
“你猜到我的秘密了,是不是?”
他压低声音喃喃着,说话像是情人间最亲密的私语。
顾轻然感觉耳边有一阵热气扫过,让她颇有几分不适应,她偏头躲了一下,头向后仰,让两人面前的距离重新拉开,但身子还是稳稳坐在原地没动弹。
“猜没猜到都随你心意,你要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什么都没猜到。”
“我想让你知道
。”他接话接的飞快,“只想让你知道。”
有些秘密压在心里太多年,真的太累了。
他将手套摘了下来,露出残缺的手,那里有一个狰狞的伤疤,这一辈子都不会痊愈了,永恒地提醒着他,他曾经经历了些什么。
“手指被砍下来那天很疼,但还是没有我走丢的那天疼。”
他就着朦胧的灯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越发觉得恶心。酒意让他比平时更容易恼怒,他想把手套戴上,但眼前多了几分重影,戴了两下愣是没有戴上。
这样子实在是有些蠢,又有些好笑了。
顾轻然按住他的手,一点点将他手套重新带了回去,她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语气轻飘飘的:“所以你才是沈知遇,对吗?”
陆时笙身子僵硬了,他垂下头,半晌都没有再抬起。
直到手套重新戴好之后,他用力收紧手指,攥成拳头,骨节和皮质手套一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上去带着几分渗人。
“我不是。”
“从他刻意把我丢在路边,把我卖掉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是了。”
自认为已经猜到真相,并且做足了充足心理准备的顾轻然,听到这句话眼眸睁大,里头盛满了不可置
信。
“你说什么?”她声调无意识拔高。
沈家的二少爷,难道不是走丢的吗?
“你不信我,是不是?”陆时笙抬眼。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掉了金丝眼镜,酒吧里的光落在他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碎掉散开了。
“我相信。”她脱口而出的话比大脑反应还要更快,“我信你。”
刚刚那一刻的陆时笙,让她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能脱口而出一句我相信。
她原本只是想看看,但现在喉咙里也有几分灼热,她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勉强让自己继续保持镇静和清醒。
“所以,是沈知行当初刻意抛弃了你,让你被拐卖,后头又有人假冒你,成为了沈家的二少爷,而那个人刚好是你在孤儿院里唯一的朋友,是吗?”
沈知行查到的资料和现在陆时笙所说的话语交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真相。
所以陆时笙之所以会对沈知瑾好,还会关心她的未婚夫是谁,是因为那其实是他的妹妹。
他之所以会对周温琳态度友好,在知道他生病之后几次三番的来医院探望,也是因为,那其实是他的母亲。
他只报复一个沈知行,而从来没有牵连过其他沈家人,
则是因为他恨的只有沈知行,剩下的人也是他的家人,他甚至也是沈家的一份子,又怎么能够